“岳城布政司经历郑大人?”白壁听到来人的自我介绍,略一挑眉,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见了朝廷命官后该有的尊敬或客气,只公事化地说:“郑大人上门前似乎并没有提前递上拜帖,不巧,侯爷并不在家,大人不如改日再来?”
最近城里来了不少外地的生人,那些人这些日子都在忙着什么,他大致猜得出这位郑大人大概也是冲着同样的目的而来,只不过,这人心倒是真不小,居然敢直接找到他们定安侯府来,是其他官员那里都走不通,还是觉得分量不够?
中年模样的郑经历听了白壁的回答后面露遗憾,迟疑了一会儿,才多看了两眼面色淡淡的白壁,试探地询问:“敢问这位管家如何称呼?”一边问,一边心里却嘀咕着,定安侯府的管家居然如此年轻?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主。
白壁扫了他一眼,“我名白壁,并不是管家,是侯爷身边的小厮。”只不过目前侯府并没有管家,外头找的又不放心交下权利管理整个侯府,库房里那么多值钱的宝贝,还有许多御赐之物,要是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目前侯府暂时便由他和无瑕轮流简直一下管家的事务,今天正好轮到他。
郑经历一听连个管家都不是,本来客气的脸上不自觉地就泄露出了几分轻视,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本官近日来确实有些事情,就这般回去,怕是不太好,不知侯爷何时会回来?或者,侯爷去了何处,本官可以自行去寻?”
白壁面无表情道:“侯爷的行踪岂是我等下人可以随意询问的,便是知道,也不能随便告诉旁人,万一有人图谋不轨,我岂不是要成为罪人。”
郑经历脸色一拉,这叫什么话?难道他还能对侯爷不利?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看郑经历还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还时不时回头看向和他同来的另一个年轻少女,白壁心中一动,道:“如果郑大人有事,可以告诉我,等侯爷回来后,我会代为转达。”
郑经历拧起眉头,显然对他这个提议并不满意。
白壁又顺势说:“或者,侯爷虽然不在,但夫人在府中,我可以帮大人通传一下,大人有话直接对夫人说?”
郑经历细长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张口就想同意,可话到嘴边,又似是有些顾虑,“听闻侯夫人怀有身孕,其实本官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特意扰了侯夫人休息心中很是过意不去,还是不要麻烦了,不知本官可否在府中等待侯爷归来?”
白壁看郑经历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起来。
这人难道就听不出自己话语里的矛盾?既然不是什么大事,还要特意在府上等侯爷回来?客人来了,明明主人之一在家,客人却主动说不用主人接待?莫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心虚,不敢见夫人吧?
白壁略微一思索,道:“郑大人如果不怕耽误时间,尽管在这里等候便是,我让人给你送来茶水点心,不过府中也有不少事,我怕是无法在此作陪。”
郑经历露出一脸假笑,“不用人陪着,本官肚子在这里候着便是,只希望侯爷回府后,能找个人及时通知本官一声。”
“这是自然。”白壁叫来一个丫鬟去倒茶水,便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看向坐在郑经历身边的那个俏丽少女,“方才忘了问,郑大人身边这位不是是何身份?我目前暂代侯府管家一职,府上来了客人,总得先弄清楚每个人的身份,免得出差错。”
郑经历笑呵呵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本官夫人娘家那边的侄女,一直很仰慕侯爷威名,得知本官今日要过来,便一并带过来见见侯爷。”
郑家侄女很是配合地在郑经历提起侯爷之时嫣红了脸蛋,看起来特别羞涩可人。
“原来是这样。”白壁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只不过,却不是去忙侯府的杂事,而是直奔着徐氏住的院子去,等见了人以后先说了一下来客人的事,而后才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徐氏和俞嬷嬷听得脸色直接就黑了。
“主子一时半刻不会回来,让那郑经历一直在府上等候似乎也不太合适,您看,要和夫人说一声吗?”白壁问道。
“当然不!”徐氏面露不虞,“那人特意带着什么侄女过来必定没安好心,哼,锦绣还怀着身子居然就敢弄出这种腌渍事来,若是锦绣知道后影响了心情动了胎气怎么办。”
白壁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甚至要他说,这种人就该直接扔出去,别脏了夫人的眼睛,他很清楚,即便是姓郑的真是揣了那种心思也不可能得逞,可奈何他不好越过主子自行决定。
事后会否怪罪是一回事,但他越俎代庖无异是逾越之举,不可为。
徐氏目光略沉地看向前院的方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道:“既然府上来了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单独等着,锦绣身子不方便,便由我这个祖母代为去接待一下。”
白壁心头一跳,默默为郑经历点了个蜡,让堂堂国公夫人亲自接待他一个小小经历,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尽管,这对于郑经历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呵呵。
徐氏整理了一下衣物,便带着俞嬷嬷去前院,顺便提醒白壁和府上的下人们也说一声,不要告诉孙媳妇。
“叔叔,您说,侯爷会答应吗?”冯巧巧紧张地问道。
郑经历安抚:“放心,有一个美人主动愿意服侍,又不要什么名分,哪个男人会拒绝?这位侯爷不久前才刚得了爵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听说以前侯爷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一招发达,还不三妻四妾地好生享受一番?如今没听说这方面的风声,只是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我们就是要抢占个先机,否则再过些日子,等侯爷得了几房美妾,就不一定能成事了。”
冯巧巧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再想到听别人提起过这位侯爷相貌堂堂,年纪也不大,比起岳城那些脑满肠肥,年纪一大把的老爷不知道强上多少倍,身份也够高,如果自己能攀上侯爷……以后就能过上真正上等人的生活,说不定连婶婶也要反过来讨好她!
冯巧巧陷入自我幻想当中好一会儿才回神,同时又想起了关于侯夫人的传闻,修眉一拧,“叔叔,我听说侯夫人姿容也很是秀美……”她想讨得侯爷欢心,首先得容貌上能比得上侯夫人吧?否则怎么争宠?
郑经历一脸不以为然,“那不过是其他人的奉承之话,不可尽信,侯爷和侯夫人乃是没发家之前成的亲,说的不好听一点,都是乡下出身,你觉得,乡下女能长得多好?何况侯夫人如今还大着肚子,样子怕是更加……”不堪入目。
好歹郑经历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其他话也不怎么好听,到底没将这么难听的话直接说出来,但冯巧巧却心领神会。
而且,冯巧巧曾经在街上见到过乡下来的百姓进城后的穷酸样子,俏丽的脸上顿时满是和郑经历之前得知白壁身份时如出一辙的轻视嫌弃,心中的不安也落了下来,纤手拍怕胸口,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她不敢说自己的容貌多倾国倾城,但比起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都要强上好几倍吧?容貌,气质,哪儿哪儿都比侯夫人强,不愁不能勾住侯爷的心,等得到了侯爷的宠爱,再有个一儿半女……就算不敢肖想侯夫人的位置,以后她的孩子也能得到侯府的不少产业吧?
她可是听说皇上给了定安侯许多赏赐,随便拿出来一件都价值连城!
郑经历看冯巧巧飘飘然的模样,特意提醒:“你切记,顺利留下来以后莫要急着出头,在侯夫人面前也要伏低做小一段时间,直到笼络了侯爷的心,再一点点为自己谋求好处,不要做得太明显,什么都没得到就把自己搭进去,还连累我。”
冯巧巧乖巧地点头,“叔叔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来之前我娘,还有婶婶都教过我。”不就是勾男人吗,她学的手段可多着呢,保证出身乡下,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侯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至于侯夫人?撇开对方传说很漂亮的容貌外,她还真一点都觉得对方会对自己造成多大威胁。
不过是村妇罢了,怕是在做那档子事时也没什么花样,哪里能和她比?
“等你笼络到侯爷的心,别忘了是谁帮你走到这一步的,要记得想办法回报于我,尤其是你弟弟,想办法让侯爷给他谋个好的官位,你也能有个有力的娘家依靠。”
“叔叔,我明白。”
之后,郑经历又嘱咐了不少,不是强调以后要回报他,就是如何如何讨侯爷欢心,和侯夫人虚与委蛇,二人说的热火朝天,却不知,在外面听了许久的徐氏此刻的脸色却冷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