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卿和锦书,小听雨虽然也在村子里玩了好几天,却没和他们的老师一起玩耍,长辈和小辈各玩各的,两不影响,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很尽兴,当然,也玩得很累,不比干了好几天活的安保堂的人,还有纪管家他们轻松。
等家里的人都忙完了收割的事后,懂事的锦书还有点不好意思,却被洛锦绣捏着脸颊安抚:“小孩子家家的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就该读书的读书,该放松玩耍的时候尽管玩,否则岂不是让难得让过来的司卿和小听雨失望?”
锦书这才安下心来。
萧山长本来玩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看小弟子这般模样,心中一动,忽然问:“既然你们地里的粮食还有种的药材都收割完了,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将村子里其他村民们种的药材收上来了?”
洛锦绣道:“对,景灏已经去和里正知会过,明天一早就开始收药材,个别有那么两家还没收完的最迟这两天便也差不多了,收药材一共会收三天。”
萧山长一脸微笑,“这附近我们也玩得差不多,明日便帮你们一起收药材吧,我和子柏可以帮你们算账。”以他们的学识,帮着清点药材的账目,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肯定都得跌破眼镜,觉得太屈才了。
但萧山长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还觉得比起和那些满腹心计,整日就知道互相勾心斗角的权贵之人相处,给这些村民们算算账要有意义多了。
有人愿意帮忙洛锦绣自然求之不得,只是看萧山长一个人代表了两个人,不由看向卫衍征询意见,后者也道:“我们来此叨扰了数日,合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就是答应了。
他们这么一下已决定,导致第二天喜滋滋地带着一袋又一袋药材过来准备换钱的村民们都惊呆了。
这些天来他们当然也都知道了云景灏夫妻俩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几个看起来就特别有学问的读书人,眼下看着那几个读书人竟就坐在大院门口特意摆出来的桌椅前,前面还摆着纸笔,不少村民们都有点惶恐紧张。
几个村妇们赶紧对不远处的纪婶招招手,偷偷指着萧山长和卫衍小声说:“那两位先生怎么也坐在这儿了?难不成等会儿是他们负责?”
纪婶一脸笑呵呵:“收药材还是我和夫人老爷来,这两位,还有锦书和他的师兄则是帮我们算账,去年不是怪麻烦里正的吗,今年正好赶上他们过来,便来帮帮忙,他们可都是府城里有学问的人,肯定不会给大家算错账的。”
几个村妇连连摆手,紧张道:“你看你这说的哪儿的话,我们哪会担心给算错了账。”让府城有大学问的人给她们这些乡下人算账,她们紧张都来不及呢,平日里说八卦,看街坊邻居热闹的时候嘴皮子各个都很利索的妇人们,此时一个个局促得都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了。
等所有人都排好了队,纪管家请示过云景灏后便开始让最前头的村民们过来将药材称重,算账记账的是萧山长和卫衍,负责给村民发钱的则是锦书和白司卿,听雨,洛锦绣则是让安保堂的几个兄弟将收上来的药材往大院里抬,不然今年村里人种药材的分量比去年都要多上不少,便是大院前面地方足够大,有这么多村民聚着,也空不出太多地方放那么多药材。
去年这时候村民们为了能不能拿到云景灏他们承诺的高收购费而议论纷纷,今年他们是不再怀疑这一点,而是互相更好奇谁家拿的钱更多点,来之前就想着到处问问,打听打听,而不管谁家的钱多,种了药材的总归都不会少赚,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气氛会比去年更热烈是可以预想的。
但是……再看现在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间或偷偷地打量一脸认真地书写账目的萧山长和卫衍,两个人都是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仪表堂堂,气质极佳的人,不少村妇们紧张之余不知不觉中脸都红了还不自知。
这要是搁在村里其他汉子头上,他们自己家男人肯定就急眼了,非得惹出一场大战,甚至直接和对方打起来不可,但落在这二位的头上来,他们却是半点不痛快或者憋屈,不愤的情绪都提不起来,反而还觉得理所当然。
要是换了他们是自家婆娘,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他们更清楚,这么两位出色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们的婆娘。
每个轮到自己的村民反应都很相似,先是一阵激动和期待,从锦书或听雨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银子的时候都特别兴奋地想表达一下自己欢喜的心情,可一看到面带微笑的萧山长,到嘴边的话就硬吞了回去,只是有些局促地说上一声‘谢谢’或‘有劳了’便匆忙地把位置让出来给后面的人。
洛锦绣在一旁看得好笑不已,这种好像小学生见到老师时的反应真是……
不过这样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否则每个村民都拉着他们说会儿话,感谢一下,激动地发表一下感慨,耽误的时间至少得翻个倍。
尽管村民们不好意思在萧山长和卫衍面前表现得太过火,但每个人几乎最少都领了七八两银子,十几两甚至还有里正家,周喜儿婆家李家,洪家等更是足有二十多两,每个人脸上那根本藏不住的笑容还是让萧山长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和其他村子里不曾有过的发自内心的丰收的喜悦,尽管丰收的不是粮食,但心情是一样的。
百姓们种粮食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种了药材后能赚得更多,自然能让家里的人都能吃得更好,暖的更暖,如何让他们不欢喜?不对云景灏和洛锦绣心怀感恩?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聚在这里拿药材换银子,热热闹闹地折腾了小半天,期间曾经和大院有过一些小矛盾,因说了大院闲话坏话挑事而被拒绝来往户的人家不是没有仍然不死心想凑上来的,不管是想继续找人不自在还是想趁着大家伙心情好求求情,哪怕今年种不上,明年,后年让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不然,眼看着村里大部分人都富裕起来,他们虽说也有凉皮作坊的一点份子,日子过得不差,但差距还是会不断地拉大,心里难免会不平衡,不舒服。
大部分人都是倾向于后者,如今的村里可没几个人还能生的出和大院作对的念头来,但即便如此,萧山长和卫衍的存在感太强,明明不需要心虚什么,这一部分人心里仍然打怵,磨蹭着从头旁观到尾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等拿了钱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离开时,也悻悻的离开。
云景灏不是没注意到那些人,却没当回事,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帮着将最后一点药材也拎回院子里。
等收拾得差不多,洛锦绣才发现,里正居然还没走?
“里正大叔可是有事?”洛锦绣一边客气地问着,一边直接请人进屋说话。
屋里,忙活了小半天的萧山长和卫衍都正在喝茶休息,见居然来了客人都有些奇怪,萧山长一挑眉,看向洛锦绣:“家里来客人了,需要我们回避吗?”
洛锦绣干咳两声,您都直接说出来了,里正大叔哪里好意思让你们回避啊。
果然,里正大叔忙道:“不用如此麻烦,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只是,在村里实在找不到人商量,正好景灏他们回来,如果二位愿意听,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地希望二位也能帮我分析分析。”
哦?堂屋里的几个人都有些纳闷,里正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洛锦绣回忆了一下前两天谈了不少脂膏作坊事的里正家大嫂子,没见对方脸上有什么苦恼之色啊。
云景灏正好将药材收好也来到了堂屋,人一到齐,坐下来的刘里正便叹着气说道:“其实是这么回事,在开始收割的前几天,村里就来了几个人。”
众人神经微微触动,了然,想来这几个来人便是他要说的重点了?
“那几人是?”
锦书和小听雨也很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来村里找茬的?
“是杏林镇,还有县城来的几个粮商。”
咦?众人愣了一下,这个答案明显和他们脑补的各种可能性大相径庭,但云景灏,以及萧山长和卫衍却几乎同时微微皱了下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洛锦绣反应也不慢,同样意识到了重点。
里正可没注意到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着:“这几个粮商都是提前来和村里人说一声,想将村里愿意拿去卖的粮食全部收购,你们也知道,往年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交税的那一部分,村里的人大多会留下一多半自己家人吃,剩下的能卖点便卖点,正好攒个过年置办年货的钱。但现在村里人日子过得好了,倒是没必要将所有粮食都留下来,何况,我最初想着,这些粮商以往都没来过,忽然过来了,是不是有意想压价?可结果他们出的价都很公道,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还比咱们村里的人自己去镇上卖更划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