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绣挑了挑眉,不以为意,不差钱?说得好像她就差钱似的。
“既然口脂一定有客人预定,自然是不可能再转卖给其他人,你死了这条心吧。”洛锦绣干净利落地拒绝道,“我方才鼓掌的意思你还不懂?镜花说的话,便是我想说的,凭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阿猫阿狗的知府小舅子,还没资格对我的铺子指手画脚,趁着我还没生气,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听懂了吗。”
和镜花如出一辙的平静悠然的语气,连眼神都很平和,仿佛真的是在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你吃饭了吗’这种稀松平常的话,可实则说出口的话分明强势得让人瞠目结舌,章仁更是直接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说什么?”章仁愣愣地问了一句。
洛锦绣一脸意外,“怎么?你除了嘴贱不长脑子,连耳朵都不好吗?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你家长辈怎会放心让你出门,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就直接一去不归了。”就凭这张贱嘴,便是顾忌着知府大人,也说不好哪天就有人忍无可忍直接套麻袋把人给毒打一顿。
铺子里旁观的那些客人咋舌不已,原想着镜花掌柜就够让她们感到震惊了,却不想,原来真正真人不露相的是洛锦绣这个东家啊!又或者说,镜花摆出的态度,实则就是有洛锦绣的授意?
“你,你……”章仁懵了许久才猛地惊醒过来,满脸涨红——别误会,绝对是被气的——不可置信地指着洛锦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说我嘴贱不长脑子?你不想活了!?”
再标致的女人,敢这样说他,他也不会生出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了,不,就算有意打这个女人的主意,也得先出口恶气,好好教训一顿,让她跪下求饶之后再说!
对了!就让她把自己个伺候好了权当赔罪!
如果此时云景灏在这里,知道章仁的想法,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什么狗屁的知府小舅子,敢惦记他媳妇,简直是找死。
即便云景灏不在,以洛锦绣的敏锐度,也能轻易从章仁那张满脸怒火,却偏偏又夹杂着贪婪谷欠望的情绪。
一双剔透的美目种倏地浮现出一抹浓郁的不快,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敢冒出些不干不净的想法来,此人果然是安生日子过久了,欠教训!
“不就是知府大人家的小舅子吗,你已经说过一遍,不需要再重复,我耳朵可没问题。”
周围的客人们显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嘲讽意味,有好几个都扭过头去暗自偷笑。
“即便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又如何?”洛锦绣相当漫不经心地看着章仁,“便是知府大人,想来也没有权利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抢谁家的铺子便能随意抢夺,会做出这般行为的,哪里会是知府,怕不是土匪吧。”
有人暗中抹了抹汗,真心觉得这位‘锦绣缘’的东家胆子实在大,再怎么样,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知府大人是土匪什么的,即便只是打个比方,她就不怕消息传到知府大人耳朵里,平白把人给得罪了?
还别说,洛锦绣真不怕,她更怕知府大人不知道她这算不上正经小舅子的家伙来找她的麻烦,知道了,她才好让云景灏拿着国公府的牌子,去和知府大人好好谈谈人生。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可以走了,至于你在我铺子里闹事这么半天耽误铺子赚钱需要的赔偿,我会亲自去找知府大人索要。”洛锦绣直接下逐客令,没有继续和章仁怼的意思,倒是让其他已经等着看更多热闹的客人们都很诧异。
“你,你找知府大人要赔偿!?疯了吗!”章仁惊呼一声,除了震惊之外,还带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洛锦绣嗤笑一声,不是小舅子吗?怎么不直接叫知府大人‘姐夫’?恐怕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姐姐在知府大人那里受宠,不代表他也能受到多大的重视。
她不相信章仁在府城横行那么久,知府当真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只不过是觉得在府城基本没几个人是他摆不平的,而他也摆不平的,章仁再怎么没脑子都不会招惹到那些人头上去,故而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至少在宠妾没失宠以前,章仁别闹得太过分,连累到知府头上,都不会太管。
唔,不过很快,章桃怕就要失宠了。
“你来找我铺子的麻烦用的是知府大人的名头,我去找知府大人所谓赔偿来弥补铺子的损失,不是很正常吗?”洛锦绣一拍手,“对了,你大概不知道我这家铺子没耽搁半个时辰要损失多少银子,这回知府大人怕是要因为你损失上至少几百两银子了。”
不过区区半个时辰就要几百两银子,听起来是很不可思议,不了解情况的人或许以为是洛锦绣想钱想疯了,但仔细算一算,‘锦绣缘’的脂膏,如果论单瓶买或许只要几两银子,但很多上门来买东西的客人们一买就是直接一整套套装,包括润肌膏,祛斑膏或杏仁膏,浮萍膏,红颜方,以及眼影,口脂等等,至于凝雪霜倒是基本只单独买,至少她没见过套装里面还包括寻常护手霜的。
就这样的一套化妆品套盒,根据容量不同,里面一两样脂膏的不同,价格有一点浮动,但基本上都要四五十两银子,‘锦绣缘’的铺子客人向来很多,半个时辰来来往往二十几个客人绰绰有余了吧?其中只要有一半是买套盒的,可不得要几百两银子?甚至更多点,上千两一点都不稀罕。
府城许多大户人家都知道‘锦绣缘’很赚钱,但冷不丁得知人家半个时辰就能赚几百两,还是不禁心跳加速,这要是一整天,岂不是可能日入千金!?
如果是一个月呢?好几个人都觉得开始呼吸困难了,哪里还顾得上章仁。
不过也还有保留着理智的人想到,这些钱并不是净收益,还要抛去制作成本,人工费,伙计们的工钱,以及要交的商税等等,铺子是属于洛锦绣的,倒是不需要再额外支付一笔费用,能省点钱,但这一系列花费算起来,最后净利润能不能剩下来一半怕是都不好说。
尽管,只剩下一半也足够让所有人都眼红。
章仁脑子不如其他人灵光,想不到这些,脑子里只有洛锦绣要找知府大人要几百两银子的赔偿的话,嚣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几百两银子其实算起来不是什么大数目,他们章家也能拿出来,可一旦闹到他姐夫知府大人面前去,这事儿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去姐夫那里!
章仁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找知府大人,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呵呵。”洛锦绣红唇轻启,“不、信。”
“你——”章仁一把甩开怀里的女人,不顾对方的轻呼声,本能地冲向洛锦绣。
其他人仿佛意识到他是想要动手,场面一瞬间有些混乱。
“洛老板快躲开!”
“小心!”
“夫人!”镜花的脸色也终于变了,但却不是惊慌失措,而是愤怒和冷冽。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洛锦绣丝毫不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越发靠近的章仁。
就在章仁离她只有不到三步距离之时,镜花急速站到她身前挡着,而在章仁身后也同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气势逼人的壮汉,其中一个像拎小鸡一样不客气地揪住了他饿后领,让他在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另一个没动手的壮汉一双虎目凶狠地看着章仁,道:“我们大嫂也是你能碰的!?不要命了?”
“你放开我!你什么人,快给我松开!”章仁被后面的人略微拎起来,本身个头就不够导致此时脚尖只能勉强沾着地,有空卡在勒紧的衣领上,看起来说不出得难受。
“松开?”壮汉冷冷一笑,“松开了好让你继续妄图对嫂子动手?”
嫂子?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提问:“这二人是什么人?看着好生厉害。”方才还真以为洛锦绣要挨打了,都差点把眼睛闭上了,哪想,竟峰回路转有人拦截。
有知情的一个回神,忙道:“安保堂!一定是安保堂的人!你们忘了,‘锦绣缘’的东家和安保堂的老板可是夫妻俩!”
“对啊!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没错,当初铺子刚开始那会儿,安保堂不是就过来好几个人来维持秩序吗。”说白了就是怕有人眼红‘锦绣缘’的生意上门来闹事,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往门口一站,别说是真正有动过歪心思,心虚的那些人,便是上门的寻常客人看了都难免打怵。
所幸安保堂的人不会随便对客人出手,后来铺子渐入轨道后人也没了踪影,谁想到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难道安保堂的人一直在暗中藏着,就等着谁找麻烦便现身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