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妖姬会有一堆繁琐的行李，然后带上一堆仆人，在一路照顾妖姬生活起居的同时，还能顺便把风雪絮他们也照顾一下，一想到这里，风雪絮不禁暗笑，这样的寻找之旅，别说三天，就算三个月，三年，她也愿意，她从来还没有被谁这样照顾过呢！从来就在绝尘崖被白晏招来唤去，和月寒笙苏幕在一起，也老是被使唤，使唤之余，还不忘记嘲笑她一番。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妖姬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那日她弹唱的奇葩。

“阿瑗姑娘要带着这奇葩，恐怕不便吧，要不我来帮你吧？”风雪絮好意问道。

虽然在她的意识里一直都称她妖姬，可是一开口就犹豫了一下，人家有名字的，叫阿瑗。

“不用了，这把琵琶如若随身带着，阿瑗会不安的。”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弱点，这样真的好么？

“这琵琶……”风雪絮认认真真的看着这把琵琶，虽然她对于人间的乐器不甚了解，也见的不多，可是这个妖怪到底比凡人活得久，以一只妖怪灵敏的直觉，她怎么也看不出这把琵琶的特别之处。

而妖姬显然也没有和她解释下去的意思，风雪絮只得自寻没趣的白了她一眼。

月寒笙永远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苏幕和妖姬紧跟其后，风雪絮一路走一路玩，自然是走在最后面的。

风雪絮很奇怪，虽然妖姬说自己能够找到百花门，而月寒笙也答应了她的条件。但是……但是月寒笙就不能先问问百花门应该怎么走，从哪里才能找到……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走着，真的能找到么？

为什么灵力无边，能够操控一切的人，看起来都喜欢做一下随意到荒诞的事情呢？

风雪絮差点又把脑袋想破，看着眼前三个人，尴尬的气氛简直要让她窒息了。

月寒笙一言不发，而苏幕和妖姬眉飞凤舞的谈笑风生，看起来好不惬意。

一天走下来，月寒笙没有说过一句话。

夜了，他们便在一处亭子里休息。

妖姬到底是个凡人，赶了一天的路，在徒步赶上月寒笙脚力的同时，还得陪着苏幕聊天，风雪絮委实佩服她，所以，一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面，她就呼呼睡去。

呼吸声很轻，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衫子。

待风雪絮也睡去之后，一直盘着腿休息不曾说话的月寒笙豁然睁开了眼睛。

苏幕自然是没有去睡的，月寒笙想了想，提壶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到苏幕睡着过。

要知道不管是妖怪，还是神灵，身体总不可能是一只紧绷着的弦，还是需要休息的。

“你在害怕什么？寒笙。”苏幕在她背后轻轻唤她。

“没有，我月寒笙能害怕什么！”月寒笙的声音和风声一样轻。

在人间的月亮，永远是最温柔最适合观赏的。不同于招摇山，太高了，看什么都太清晰。

在这里，月色朦胧，天空很远很高，偶有飞鸟拨过树梢。

“寒笙，我会保护你的。”苏幕的声音很温柔，他似乎是凑在月寒笙的耳边，但又犹豫了一下，双手轻轻接过千面扇，“知道我为什么总对你的千面扇念念不忘么？”

“所以说，这一点你和早年那些觊觎我遗神身份的废材是一样的。”月寒笙没有看他，而是冷冷的说。

月寒笙一动不动，因为这个时候人间的月华之气，是最纯净的。她第一次以自己的肉身的形式出了招摇山，千百年来的束缚禁锢之久，让她的身体还有些不太适应出了招摇山之外的地方。

但不论是岁月还是空间，这轮明月都是永恒的，借着月华的纯粹无暇之力，能够让她在任建新行走得要轻松熊一些。

“不，不一样。”苏幕始终都站在月寒笙的背后，他也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温柔的看着手里的千面扇。

“唉，算了，日后我再告诉你。”

月寒笙的眸子一拉，日后再说，为什么现在不说，月寒笙不满，她是好奇的，但是得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苏幕，别以为你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月寒笙忽地起身，与苏幕四目相对，月色之下两人的轮廓清清楚楚，月寒笙甚至能从苏幕的眼里看到映着的自己的模样。

“我在想着什么？”苏幕一把抓住月寒笙指在自己眼前的玉手。

“你在想什么，呵，你苏幕安着什么心我不知道，但是总之绝对没安好心！”

苏幕对月寒笙说出的话表示无奈却无从反驳，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没错，我是从来没安好心来着，只不过，这要看是对谁了！”对你，就不一样！只不过，苏幕生生把这句话压了下来。

月寒笙冷冷一笑，抽出自己的手，还留着一丝丝暧昧的温度。月寒笙扫了一眼靠着亭子睡着的两个人，“你知道她的名字么？”

苏幕朝着妖姬看去，“你说她？”

废话，难道说的是风雪絮。风雪絮这个傻白甜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把家底完完全全的告诉了苏幕和月寒笙啊！

“她叫北宫瑗，从最开始我就知道。”苏幕缓缓道。

“苏幕，难得你能那么坦诚。”月寒笙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过，她确实只是一个凡人。”

“但是，站在她背后的人可不是凡人。”月寒笙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苏幕问。

月寒笙看着苏幕，“这一次，我承认我没有你快，我是要离开酒楼的时候才发现的。”

“没想到遗神大人也会示弱。”苏幕笑道。

“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到了那个人。”月寒笙陪笑道。

“哦？”苏幕有些惊讶，看起来并不像装着的。“是他？”

月寒笙脸上的笑一敛，“原来他来了，你也不知道啊，看来这一次，你慢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想要除掉他，我来帮你动手！”苏幕的笑里面似乎深藏了一轮明月，但语气却阴冷无比。

“不用你插手了，我和他的恩怨，我要自己解决。”月寒笙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然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光，然后转过头，“你这么说，你是知道他是谁？”

“有我苏幕不知道的事情么？”

月寒笙的手指往手心一握，虽然没有声响，但却发出清冷的寒气。

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前一日白天所遇的墨衣男子。

月寒笙想起关于墨衣男子的恩怨，眼神变得空远。

“寞天……”月寒笙喃喃着这个名字，带着记忆力封锁的沉重。

彼时，早年还在招摇山，那个时候，月寒笙尚且没有能够摆脱封印的禁制，那个时候，月寒笙在想误杀了想要放走她的血妖，陷入深深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