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笙用手把肩上的小猴接下来，从手心随意幻化出一个松果，喂给它吃。

“没错，这就是一个遗神身上的力量，我知道你觊觎多年，从一开始你出现在招摇山我就知道。”

苏幕没有否认，也不做承认的回答，只是笑笑。

他又开口，“可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还是让我接近招摇山，接近你？”

月寒笙也没有否认，也没有笑，只是看着头上蔽天的绿荫，斑驳零碎的光投射到她风华绝代的容颜之上。

“那是因为，我也有你值得利用的地方吧？”苏幕冷笑，又仿佛是在讽刺。

月寒笙站在离他咫尺的距离，一脸柔情的看着他，“利用？苏幕，话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难道不是么？”

“各取所需？说得好！”

如果此时此刻风雪絮在场，她肯定又要疯掉了，不仅是因为苏幕和月寒笙的对话她又听不懂了，还因为她会不由的觉得两人有一种很足的匹配感，自己真的成了白衣人口中所说的看戏之人。

只不过，彼时的风雪絮，已经命悬一线，又悬崖勒马了。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你就自己打破了招摇山对你的封印了吧？”苏幕似乎很自信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月寒笙把苏幕手中的千面扇拿过来，轻轻一摇，本来洁白无暇的扇面忽地出现一幅古老的图腾，又一摇，出现的却是一幅墨色山水，又一摇，出现的却是大漠风烟的苍凉，又一摇……

苏幕看着千面扇在月寒笙的手里玩转自如，似乎颇为遗憾的感慨道：“上古神器，果然还是认主人的啊。”

月寒笙冷笑，心中暗道，不然你以为，我会放心把千面扇放在你手里那么久？

“现在，我倒是想听听你和通天玉打的赌，到底是什么。”月寒笙坐在树下，仿佛是在俯视苍生，她瞥了苏幕一眼。

“原来你知道他是通天玉啊。”虽然是一个惊讶的句子，可是从苏幕的口中说出来却倒不显得惊讶，更像娓娓道来的自然。

看到月寒笙脸上不明深意的笑，苏幕心中一寒，到底是谁高估了谁，谁又被谁算计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通天玉吧。”

月寒笙蜻蜓点水的点点头，两人回望了招摇山一眼，又离开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月寒笙是带着自己作为一个遗神的肉身离开的。

四海八荒之内，世间尚存一个遗神这件事情显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是众所周知，月寒笙被招摇山所封印，虽然作为一个遗神，她并没有打破封印的能力，但这个封印又恰好保护了她。多少人觊觎遗神的力量和血脉，多少人想要靠近她，可是她虽然没有一飞冲天，但是也只能在封印的保护之下不受到伤害。

可显然，这世间，有多少人都错了。月寒笙不是空有一个遗神之名的废材，她依旧可以覆手为雨覆手为雨，只不过，她在等一个时机罢了，只不过，她有一件非要完成不可的事情。

苏幕对于月寒笙来说，和那些觊觎她的力量处心积虑想要靠近她的人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在于，苏幕长得英俊？

当然不是，区别在于，苏幕比一般的处心积虑更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来不曾踏出招摇山，哪怕以神魂的形式出去，她还是很无聊，她很高兴有一个能使手段的对手。

而苏幕，就是这样一个对手。月寒笙不禁暗想，原来自己给苏幕的定位一直是一个对手啊，对手之间，斗智斗勇。

通天玉琅环似乎是提前知道月寒笙和苏幕会在这个时候会来找他一般，他在烨城里的那个偏僻的巷子深处的一个酒家摆起了满满一桌盛宴。

这个巷子看起来根本没有人在居住，诡异的是巷子深处的酒家却热闹非凡。

月寒笙和苏幕坐在通天玉的对面，看着酒家里络绎不绝的往来之人，苏幕不禁摇了摇头，叹道：“何必这般折腾呢，明知道自己大去之期不远了，就不会积积德，给自己手下的小妖怪们放个假。”

原来这酒家里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全是妖怪充的数。

“哈哈。”通天玉放肆笑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苏幕的调侃，“我喜欢这样的热闹，又有何不可？”

这一次，通天玉的声音不在随着他的脸同步了，当他声音偏阳刚之时，面部却显得女气，声音偏妩媚时，脸却偏偏显得深沉。

这满满的违和感让月寒笙没来由的恶心，厌恶的瞥了他一眼，“你这怪物的情调，我还真是理解不了。”

通天玉对着月寒笙咧嘴一笑，“你这样说话，可就辜负了我为你们准备的一番盛宴啊。”

说罢，目光扫着桌上的好酒好菜。

没想到月寒笙竟然配合的提起筷子，往盘中一插，一只色香味美的水煮鱼竟然变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毒蝎子。月寒笙的筷子稳稳插在毒蝎子的身体里，毒蝎子挣扎着泄出毒液，相当恶心。

月寒笙撇了撇嘴，又撩了撩衣袖，一副嫌弃状，“咦……你一块小小的通天玉，也胆敢试探我。”

通天玉倒不意外月寒笙会识破他这一招，只是没想到在他意识里不苟言笑的月寒笙会说出这样活泼的话来。

“好吧，我认输。”通天玉摊摊手，一脸无奈的看着苏幕，“苏幕儿，你看我多识相，我认输了，不就是变回一块玉嘛，我认了，至少你能把我带在身边。”

说着说着，通天玉一脸惆怅，也不知道他的惆怅到底是真是假，竟然看得月寒笙和苏幕都有些迷惑了。

通天玉很快看出了两人有些松懈之余，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几个喽啰小妖怪把风雪絮带了出来。

风雪絮以沉睡的状态站着，这个风雪絮当然是如假包换的，毕竟在月寒笙和苏幕面前，通天玉还是不敢耍这种低级的花招的。

通天玉这才发现，如若月寒笙开起口开，苏幕的存在几乎可以可有可无了，至少在面前的状况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