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面开始萌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他不是人。
忽然有一天,他对她说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看到他神色黯然。
她问他为什么,他也没有答。继而把一片叶子放入她手中,说这叶子被他施了法,只要放入水中就能变成一只船。
“我希望你能代我摆渡每一个想要渡过这条河的人,代我等她。”
她便应承了他的请求。
夜幕垂,一声雷鸣撕裂苍穹。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天雷之中。
他离开后,她于河上摆渡。桨横河上,泛起涟漪。船上总会载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总会与她说些尘世离苦,浮生漂蓬。
春秋轮换,苍白了年华,她却不知过了多少年。她只知自己听到的莺声渐渐老去;看到河畔的烟柳绿了又败;古道旁的长亭,朱红色的栏杆也慢慢腐朽……
然而,她容颜依旧,也还在那条河上摆渡。
月寒笙听得疲倦了,然后托着下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苏幕。
“然而这个故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苏幕讲故事的画风和他与风雪絮说得天花乱坠的画风很不一样,月寒笙听了着实没趣,差点睡着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想听简短的?”苏幕一脸正经的看着月寒笙。
月寒笙好想给苏幕来一个当头一棒,然后告诉他,有简短版本的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偏要卖农药各样文绉绉的画风。
“那摆渡的女子,就是先前你见到的白衣女子,安木。”苏幕解释道。
月寒笙撇了撇嘴,鄙夷的看着苏幕,仿佛是在说,苏幕难道真的当她白痴么,她当然已经看出来了!
只不过月寒笙忍住了,然后接着问道。
“你先前简单的那个年轻男子,是之前摆渡的那个男子。那是他们的前世。这是凡间一个很奇异部族的血脉,他们独立于其他凡人之外,他们的生死轮回是全有自己掌控的,换句话说,他们转世之后,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那这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月寒笙又问道。
“因为这一世,那白衣女子安木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她把我,当做了她前世的情人……”苏幕有些尴尬为难的说道。
原来那女子本是和青年男子作为命中情人,在第一世,男子命中有劫数,不能够和女子相守,于是放下承诺让女子等候着他,可是没想到他带着记忆轮回,而那女子却仍旧在原地痴痴的等,她已经过了转世的时辰,带着前世糊弄的记忆等着他的时候,却遇到了苏幕,然后错把苏幕当做了那个人。
“那么这一切如果本来就是误会,把误会澄清不就可以了?”月寒笙一脸狐疑。
这也是苏幕最为难的地方,“如果真能够如你所说就好了。”
苏幕的无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从把苏幕错认做自己的前世情人之后,安木便把她执着于摆渡的人生目标搁下了,一心只想跟着苏幕。
当年苏幕也只是误打误撞,过河的时候借女子的船把自己渡过河去。
“如果我当年不偷懒,自己过去,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苏幕又感叹道。
那女子见了苏幕之后,便认定了苏幕就是前世的他,不肯放过苏幕,死也要和他一起。
苏幕一脸茫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女子身后的男人,才明白了一切。安木认错了人,伤害的,不只是她自己,更加伤害了她前世的真正情人。
后来苏幕终于摆脱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看到她了,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她竟然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前来四处寻找苏幕,而她身边跟着的年轻人,也就默默跟随着。
其实这一对恋人的关系本来是族中山主和部下的关系,可是想不到好歹一个山主,竟然被自己的部长强行拉着四处寻找自己认错的假情人。
而在茶寮里面,月寒笙还注意到白衣女子和蓝衣男子若有若无的眼神交流,还以为彼时两人悄悄芳心暗许呢……
如果苏幕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也太过荒谬,不可思议。
所以,月寒笙自然是不相信的。
“别再编故事了!”月寒笙摆摆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那个神秘气息的主人。”在苏幕在月寒笙说了听起来半真半假的故事,月寒笙也顺便把苏幕离开后所有的前后经过都告诉了苏幕。
两人且算稍稍解开了一些误解,月寒笙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真的没有在编故事!”苏幕强调道。
“苏幕,编没编故事,我还是有这个辨识的眼力的。”
既然月寒笙笃定了他在编故事,那么苏幕也无力解释了,至少我站在两个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很多。
“苏幕,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放走的蓑衣人呢!”月寒笙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眼下便也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苏幕假装没听到,让月寒笙更加怀疑自己猜测的是真的了。
“我说,我觉得你是故意放走那个蓑衣人的。”月寒笙的目光直直的逼着苏幕。
苏幕也毫不闪躲,“我故意?是你明明有机会动手,却偏偏袖手旁观,怎么怪到我身上了!”
苏幕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冲着月寒笙笑。
月寒笙敲了敲桌子,腐朽的木桌发出沉沉的声响。
“怎么着,难道是我的袖手旁观让你的美人受到了惊吓,现在怨着我呢!”月寒笙调侃道,在苏幕看来可能是调侃,可是只有月寒笙她自己知道,如果最开始她是对苏幕反复强调袖手旁观没有什么感觉的话,可是直到苏幕把锦囊送给青年人,月寒笙心中压抑的不快终于要释放出来了。
“不不不,寒笙,你在说什么?还是说,你吃醋了?”苏幕的嘴脸露出带着玩味的笑意。
月寒笙看到月寒笙这般模样,心中又气又恼。
“苏幕,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哈哈哈,遗神大人息怒,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放走的蓑衣人?”月寒笙的目光凛冽的逼着苏幕。
“知我者,寒笙也。”
听到这话,月寒笙又白了苏幕一眼。
“苏幕,咱们从今往后,约法三章。”月寒笙忽地一本正经的对苏幕说道。
“唉,适才我想要和你谈条件,你却不许,现在怎么反而要和我约法三章?”苏幕看着故作高深的月寒笙笑了笑。
“不,我的约法三章和你的条件可不一样。”说罢,她又不明深意的笑了笑。
“哦?如何不一样。”
“我和你约法三章,很简单,你只要日后不说那句话,就不算违约。”
“哪句话?”
“适才你说的那句话。”
月寒笙说的,自然就是苏幕那句一气呵成的,知我者寒笙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