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当然没有听到回答，它只是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好像在示意它的允许。

绿鸳翻手聚集内力，在它的背上用力一按，匕首断片很快就被她逼了出来。

它没有嚎叫只是闷哼一声，让绿鸳松了口气，正待她想着要怎么给他止血时，它身上却幻化出好似月华的光亮，奇怪的小狼不见了，枕在她腿上的，是一个白衣少年。

“你……是妖怪？”她略带颤抖的声音里，仍有几分难以置信。

少年缓缓起身，然后朝她一拜，“谢谢姐姐救了银霆！谢谢姐姐救了银霆！”

看到这一幕，她更加震惊，“哎哎哎，不敢当不敢当……”

她退了两步，不小心才到了碎石或是骨骸之类的硬物，按照她的个性，本可是嗷嗷大叫的，然而现在，她只是强忍着咧了咧嘴巴，看到眼前的一个少年。

他莫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委实应该比自己小了不止一点。然而不得不说，他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白若皓月的皮肤，细长的眼眉添了几分蛊惑。

“你告诉姐姐，你是不是这山中的妖怪？”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但是叫银霆的少年好像看出了她脚疼的窘迫，竟伸手扶住她，“姐姐，我是这山中狼族的少主，虽然这野狼谷凶险，我们族人在人类眼中的口碑也不好，但是我敢以性命担保，我们所做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们只伤害应伤害之人……”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绿鸳觉得这一番说教显然很冠冕堂皇和无味，于是表现出了不耐烦，然而想了想，面对这颇为好看的少年，自己怎么可以做起冰山美人呢！

“银霆，我问你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

“姐姐问，银霆知无不言！”

“你既然是这山中妖怪，肯定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地方，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

“姐姐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你想要出去的话，倒也很简单，只不过如果姐姐不嫌弃，倒不如先到我家里坐坐客呀！”

突然间，绿鸳觉得有些犯困，没有答应他的邀请，“银霆，我说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那我睡会儿别吵醒我啊！”

说罢，她寻了个平坦的地，倒头便睡着了，毫不在意这地下曾经埋了多少尸骨。不过她醒来的时候，却十分意外。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小的华丽的宫殿里，宫殿门口，侍女们亭亭玉立。真是小小山境，却别有洞天，她不禁感叹道。

她愕然地从床上跳了下了，坐在镜子前面，自己果然灰头灰脑，风尘满面，不忍直视，比起外面的侍女，她倒觉得自己更像侍女。

“姐姐，你醒了！”昨夜的少年一着华服，倒也有几分英挺。

“这里……是你家么？”

“是的，这里叫初华轩，是银霆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银霆有意，想留姐姐陪伴，虽然鄙舍不起眼，然却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只要是姐姐想要之物，银霆必定寻来。银霆，是真心想留姐姐下来，还望姐姐成全！”

他的语气温和得让人不忍心拒绝。然而，她是绿鸳啊，那个舔着刀口过日子，从来没有拥有过安稳生活的一只永远被人利用的妖怪，她敏感，所以她一直不曾停留过任何地方。

她也很想金盆洗手，不干了，然后寻一个静谧的山谷隐居起来，然后再也不要经受风波了。或者找到一个强大的主子，做她身后的支柱，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任务失败了，就被折磨得要死不活……

“这可不行，我必须要走，而且是马上……”绿鸳没来由的紧张，也许是从来就是安全感薄弱的体现吧。

少年垂下他的眼睛。绿鸳两手扶住他，说道，“没有什么人，是能够留下我，让我听下脚步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洗清我身上的血腥和罪孽……”

忽然，少年脸色巨变，原本温和的笑僵硬住了，他直直逼向绿鸳，“是么？如果真是这样……”

对于绿鸳来说，这样严肃的对峙，她经历过许多，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甚至觉得这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少年在乱撒脾气。

“没错，我真的要走，而且，你不能跟着我！”

“呵，你以为，你走得掉么？”少年的脸上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看了看绿鸳，目光往上一挑，然后周身的门窗全都紧闭了，很显然，他不想让她走。

绿鸳也莫名的笑了笑，暗想，以为这样就能拦住她了么？生死一念之间她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她会害怕这个小小的不经事的少年。

不过也奇怪，这个狼族少年，昨晚还是那么温柔平静，今天却忽然变得凶神恶煞，而且，他眼中的杀意似乎不容得商量。绿鸳知道，一般这样的情况之下，不是绿鸳乖乖妥协了留下来，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绿鸳在死亡边缘都徘徊了那么多次，她却从来没有死过，所以，这一次，想必她也不会死。

没想到少年甚至没有给他她商量的余地，直接出手，想用暴力要挟。

绿鸳冷笑一声，踮起脚尖迎了上去，“来啊，把你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吧。”

绿鸳莫名有些兴奋。她杀过人，杀过妖，也杀过天上的仙官。可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被任务的要求牢牢框架住了，虽然杀人不眨眼，并且一瞬之间便能让对手灰飞烟灭，可是，每一次过招，她都打得很不尽兴。

而这一次，终于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动手，想让对方怎么死，对方就得怎么死。想到这里，绿鸳的嘴脸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你这小妖怪，还真是忘恩负义，我救了你，为了不让我走，你竟然想要我的命，让我来教教你，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妖，都应该知恩图报。”

绿鸳是妖界的杀手，最擅长的，那就杀人于无形，她的武器通常情况下都看不见。虽然她喜欢在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但是她却从来不会使用那把长剑。那么显眼的武器，自然是摆设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