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南禄断是再长百倍的本事,却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寞天的人途中劫去的?”
那人背对着剑客,语气淡淡。
“属下不敢妄自猜测,不过从那人的身手来看,却也不像是寞天的人。”
“不是寞天的人……”
语罢,只见那人转过身,惨淡夜色之下映的是一张女子姣好的花容,左下眼角有一朵淡淡的兰花印记,她朱唇轻启:“怎么可能不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和我抢这个人……”
剑客沉默不语,不经意看到女子脸上莫名的笑意,两人的神情融入了夜色之中。
“司徒云,你这次好生让我失望呀!”
“主人……”剑客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握剑的手不禁沁出冷汗。
剑客眼角牵强扯出一抹笑意,“司徒自知没有完成任务,任凭主人发落!”
女子踏雨而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风袖一扬,抛出一个精致的绿色瓷瓶,半跪着的剑客轻轻接在手上,瞳孔一缩,耳边只剩女子远走的声音在回荡,“如果让水木宫那两个老家伙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想必你的下场不只是这瓶药就能那么简单解决的了……”
声音越走越远,微雨忽地越来越大,适才还是时隐时现的月光彻底暗淡了。
醉花亭中,手握七尺青锋的剑客阖然长眠,脸上带着一丝挣扎和不甘,却无从反抗。
随着他死色瞳孔的黯淡,也黯淡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天界,撰写人间命格的仙官府邸,风尘殿的后庭书苑。
一适过而立之年的男子雍容卓韵,端坐在书案之前,面前的屏风,笔画细腻勾画着江南烟波。
似听到了屏风之前微小的声响,他轻轻把目光从古卷上移开,语气温和如一池清泉。
“绿鸢,水木宫那两个老家伙可曾发现是你?”
屏风前不动声响地出现一个绿衣女子,长相玲珑精致,绿纱之间若隐若现着女子光洁如雪的皮肤。
明眸黛眉,亭亭玉立。
这长相纯良的女子,如若放在人间,活脱脱就是个貌美得体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如果被她邪魅的眸光摄住就会发现,其实,她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纤弱无争,而是仿佛天生为杀戮而生的。
在天界,这样一身都带着杀气的人并不多,而绿鸳的存在,本来就是被寞天偷偷豢养起来的。
绿鸳微微欠身,“回主子,绿鸳这次失手了。”
虽是办事不利,绿鸳的神色里却没有半分前来请罪的负罪感。
寞天缓缓走到绿鸳身前,又饶过她走到屏风前面,绿鸳也静静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书苑的前堂里。
“主人,绿鸳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和水木宫过不去呢?”
“这可不是和水木宫过不去。”
“绿鸳听说,水木宫中那两个人,曾经可是天界出了名的两位仙官。尽管现在谪居凡间,可咱们要抓的可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啊……这两个老家伙如若真的发怒起来,可能半个人间都要震一震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
“并不,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不明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
“你以为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么?”
“还请主人明示。”
“还记得两百年前我去过的招摇山么?”说罢,寞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两百年前从月寒笙身上的神力汇聚到自己身上然后又回去的痛苦之感似乎还在。
“听说,招摇山上那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神,她的身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绿鸳只是没有直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三界虎视眈眈月寒笙身上遗神之力的人多不胜数了,包括自家主人。当然,作为一个下属,她只能心照不宣。
“我要做的事情,永远再也不会伤害到她了……”
听闻罢,绿鸳忽然急促的喘了一口气,也一瞬之间明白了过来。
“可是主人,招摇山上的那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么?还有,这水木宫夫妇之子,咱们有把握么?”
绿鸳向来耿直,在寞天手底下也是出了名的直言不讳,这也是寞天重用她的原因。
绿鸳很多时候直言不讳,那也是因为对于寞天来说,已经是绿鸳的全部了。如果你地址寞天,就没有绿鸳,绿鸳不可能背叛寞天。如果没有寞天,她应该早就死在野狼谷了。
“绿鸳,我看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几次质疑我!”寞天的话看起来是生气了,但是脸上并没有责备绿鸳的意思。
“不,主人,绿鸳不敢,绿鸳只想为主人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完美的办法……倒是有一个……”寞天缓缓说道。
绿鸳诧异问道:“什么办法?”
“只要她不来捣乱。”寞天若有所思,思绪眼神变得缥缈空茫。
“招摇山那位?可是她现在并不能离开招摇山啊,据说是因为封印!”绿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并不是,月寒笙那丫头……”
“那是谁?”
“那记得两百年前天界的那场火灾么?”
说起来,绿鸳也是颇为好奇。关于两百年前天界的那场火灾,一直是一个迷谜。对于天界来说,失火这样的事情,是很少的,基本上可以算说没有,所以那么久以来,所有人只听说过这个一场失火,虽然绿鸳是被偷偷豢养的杀手一样的存在,但是她还是有所听闻的。
“绿鸳还是有所耳闻的。”
段幕尘摇摇头,“罢了罢了,不说了,我怕是那个人,她要来找我了……”
“那绿鸳先退下了。”
良久,书苑之内寂静无声。
绿鸳的神思不知不觉飘到了很远,忽地听到段幕尘轻轻的一声叹息,“天快亮了,绿鸳,你快回去休息吧。”
“是。”绿鸳转身走了两步,却又被段幕尘叫回。
夜风卧听风吹雨,但是那个人还是没有来。直到第二天……
天界风尘殿内,寞天披了一件薄衫在悠悠然地煮茶,全然把昨晚冷雨中的种种抛到脑后。
风尘殿在天界这个僻静的角落里无人问津,平时,也很少有其他仙官前来走访。毕竟,寞天在天界只是一个撰写人间命格的仙官,这样的职业,并不比什么战神啊,风雨仙官啊风光,平日里冷冷清清,并不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