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声音愈发虚弱,然而眼前之人对她明显还有戒备,于是拿着灯笼打量着。这女子面容佼好,花颜似月,奈何已是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他摇了摇头,“姑娘抱歉,这事儿还得等我回去禀报师父才行……”
说罢,转身欲离,然而他的袖子却被玉木叶一把拉住。
“这位师兄,且看在我师兄已伤重急治的份上……”
男子又抬了抬灯笼,这才看到躺在凉亭上江阙,再仔细一看。
“江师兄!江师兄!”
原来在早年四大门派会剑中,出类拔萃的江阙被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所膜拜,认识他的人也是颇多,今日这人,也是其中之一。
木叶和祁连门巡山的弟子将重伤的江阙背回了祁连山上的朱雀楼。
祁连一派,自然早已听闻风雨阁惨遭灭门的骇问。祁连门的掌门朱敬亭,看到重伤的江阙,自当惊愕不已,心中的忧虑浮了上来。
说来也怪,这祁连门的朱敬亭,至今活了两百余岁,是个白发花胡的老人,然而武功高深,仍是江湖少有,故而江湖上也有传闻,说朱敬亭已得道成仙。是以,百年前对灵幽得剿杀,他也在内,不过他是唯一还活在世上的见证者。
灵幽门复出,风雨阁一夕灭门,江湖上兴许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朱敬亭独自踱步庭中,眉间锁着化不去的愁。风雨阁已被灭,那么下一场厮杀,会不会就在祁连门?
年老的长者久久不安,一直回忆得两百年来的种种江湖风雨。百年前,江湖动乱,四大门派虽然名震一时,然而却为实现真正的安定。比去百年之后,自四大派剿灭江湖邪派灵幽门之后,一直平静安好。
直至三更,他才准备回房,然而经过客房时,看到木叶房里的烛火未灭,里面还有人影移动。
“木叶师侄睡了否?”
须臾,木叶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朱敬亭立在门口。
“多谢朱前辈出手相救,木叶感激不尽!”说罢,作了一个揖。
此时木叶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虽然是简单的道袍款式,然而却有一种不可 掩饰的素净的美。
“师侄莫要客气,祁连和风雨,本应同气连枝,如今风雨遇害,老道我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朱敬亭与木叶一起闲步于庭中。
此时月华似水,微微夜风带着凉意,祁连山万籁俱寂,两个人影显得几分苍茫。
“前辈的意思是,灵幽这次实是复仇,接下来,会有更多门派遇害?”
朱敬亭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也只是老道我的猜想,毕竟百年前的那件事,我也有见过,我想灵幽定不甘心就这么败下去了……”
老者的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试问前辈,如若灵幽真的一个个找上门,正派有几成把握?”木叶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敬亭看了木叶一眼,满目无奈与惆怅,“恐怕一成都没有……”
“啊?怎么会……”她的震惊似乎在朱敬亭的意料之内。
“就拿我祁连来说,老道我年事已高,虽然威望还在,可是修为已是远远落后于当年。况且祁连门内,竟然找不出传我衣钵之才!”
他顿了顿,继而又说道:“白门、中正,虽然弟子众多,且都是些出类拔萃之才,然而近几年平静无波,其门下弟子变得颇为懒散,其两派掌门又是恃才放旷之人,高傲得不可一世,完全不将其他门派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必然轻敌。且灵幽门向来诡计多端,手段阴险狠毒……一直以稳重著称的风雨阁都难逃此劫……”
现下,她终于明白这位老者为何忧心忡忡。
她自顾自问,“难道……就没有办法避免么?”
“这劫数,恐是天劫,唯一的办法就是,木叶,你带着我的信物去中原之东,投靠我的故人,南钟鼓。”
“那……您……”木叶欲说些什么,却被朱敬亭止住了。他左手掐指,仿佛在算些什么。
“木叶啊,这个玉环你拿着。”说着他从怀袖中拿出一环状的玉器。
“这玉环名曰秋心,是我那故人当日予我之物,如今你带着它去到一个叫水木宫的地方,找到一个叫做南钟鼓的人,看到此物,他定知我意。”
说罢,他背手望向长天。“适才我已算过,祁连门的劫数即将到来,木叶师侄,你快离开吧。”
纵然万分疑惑和不情愿临阵脱逃,然而看到朱敬亭老前辈眼中的决绝和想要她活下来的殷切,她还是不敢忤逆朱敬亭前辈的话。
是夜,她带着朱敬亭给的玉环,背上她的师兄,根据他所指的鲜有人知的一条道,中原之东,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水木宫。
没想到浓烈的茶香味之下充斥而来的第一段记忆,竟然也没有太多太过刺激的片段,要说刺激,也应当是有的,只不过都恰好避过了。
月寒笙从南钟鼓的这段记忆里面,所看到的木叶,也就是后来的水木宫宫主夫人,总觉得她带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美。
这可能是因为存在于南钟鼓的记忆里的原因吧,对自己所爱之人,怎么样看她,都是美的。
可是就从适才的记忆里,月寒笙能够感觉到木叶所心心念念的人,是她的师兄啊……
而南钟鼓,却迟迟没有出场。
南钟鼓看到月寒笙沉浸在对几个人迷离关系的猜想之中,自己也不禁再次陷入了回忆。
中原之东,世人只知道靠近这东海,却不曾知道在一个离海很近,但还没有到达海岸线的地方,还有一片净土。
不过木叶走了十日,终于找到了水木宫。
不过,她背上的江阙,十日以来,却未苏醒过。
那日朱敬亭给江阙输内力疗伤,虽然没有说话,然后却是直摇头。最后,木叶忍不住问了,朱老说,江阙内伤极重且又中了剧毒,虽然他已为江阙输了不少内力,然而是否能够活过来,还要看机遇造化。
她将江阙放下来,准备小憩一会儿。然而,在她放下江阙的那一刹,她的心一沉,江阙……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