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生已经死了,他死了,你辩解再多也是无用,还想见我爹?你做梦去吧!”宁几凡手中抓着锋利的匕首,朝她一步步靠近,笑得叫三姨娘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恶寒。
“而你和张武生的孽种,也活不久了!她现在得了一种怪病,恐怕还要死在你前头呢!”
三姨娘望着宁几凡几乎变形扭曲的脸,一时间吓得不断地往后退去,“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们欠我娘一条舌头,欠我一条命,欠了我的,自然要一点一点地偿还!”宁几凡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回道。
“什么欠你一条命?我听不懂!我什么时候害你了?”三姨娘看着她手上锋利的刀尖,捂着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叫道。
宁几凡不慌不忙,蹲在了她跟前,笑眯眯道,“三娘记性可真好,你不记得,一个月前,我病得奄奄一息之时,药里就差一味百年山参,你却半道从我婢女手中抢了那两根山参,给犯了哮喘的宁茵芝送去的事了吧?”
“十月初一,我躺在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娘当时眼睛都差点哭瞎了!我的命,用老八的命来还,不亏。”
“你……”三姨娘诧异地瞪着眼睛,望着宁几凡,惊得忘了呼吸,一下瘫软在墙角,喃喃道,“你是……你是鬼……”
“对呀,我是鬼。是来向你们索命的鬼!”宁几凡一脚踩住三姨娘的肚子,眼神一瞬间凶狠无比,拽开三姨娘捂住自己嘴的手,手中的刀用力刺进了她口中,连着翻搅了十几圈。
三姨娘已经吓得没有了力气,挣扎不得,痛得不断哭叫,鲜血顺着嘴角,大口大口地往外流着。
宁几凡见她口中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一下子收回手,顺势又沿着三姨娘嘴角狠狠割了一道。
“舌头的帐,还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让你死,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小女儿,是怎样受尽折磨而死!”
三姨娘痛得只是不断地哭叫,半晌俯身呕出一大摊血,彻底软在了地上。
“对了,我还想跟你说个秘密呢,你没了舌头,说不出话来,我才能跟你说。”
宁几凡蹲在了她面前,一手揪起三姨娘的发髻,用轻到几乎是耳语的声音道,“知道我为什么杀了张武生吗?我想,你跟他苟合的时候,他应该向你炫耀过,他奸侮了卫如宓这件事吧?而那时,卫如宓就快要死了。”
“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难道不该死吗?”
“而我啊,就是借尸还魂的卫如宓,宁家欠了我的,从你和你的女儿开始,我会一个个的,全都讨回来!”
三姨娘惊恐到了极致,瞳仁不断地紧缩着,不断地摇头大声哭叫,被吓得几乎丧失了神智。
宁几凡只轻轻笑了声,松开了她的头发,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等着,你的女儿,一定死在你前头。”
说完,转身打开石门,走了出去。
门外守门的侍卫,正是当初跟着白珍一起到宁府来的家仆,看着里面血腥的一幕,脸色却丝毫没变,目送着宁几凡离开了囚室,随即封上了石门。
宁几凡出了密道,不急不缓地往自己的住处走的时候,忽然觉得不远处有个人正看着自己。
她扭头一看,是个婢女打扮的,抱着洗衣盆站在那里,盯着她的衣摆看着。
她看清那婢女长相的同时,心头不由一震。
许久,收回目光,望向自己的衣摆处。
那上面沾了些三姨娘的血,她没注意到。
“你是新来的吗?”她静静站了会儿,忽然抬头,朝阿月抿着嘴角,柔声问道。
“是,奴婢是新来的。”阿月慢慢走向了她,指着她的衣摆道,“小姐身上的衣服得立刻洗掉呢,不然血迹洗不干净。”
宁几凡直勾勾地望着她,既没点头,也没说话。
阿月说话敢如此大胆,就说明,她肯定看到自己从密道里出来了。
阿月见宁几凡不吭声,疑惑地抬头看了宁几凡一眼,见对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心头一动,放下洗衣盆,跪了下去,“奴婢不懂规矩,还请小姐恕罪。”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姐?”半晌,宁几凡轻声问道,“你见过我吗?”
“不曾见过,是小姐穿的衣服华贵,与我们下人不同。”阿月虽然跪着,语气却不卑不亢。
“起身罢。”宁几凡又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追究,只是淡淡回道,“以后主子的事,不要多看,也不要多管多问,不然遭殃的是你自己。”
“是。”阿月立刻点头应道,边说着边爬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房的?”宁几凡边亲手来扶她,边轻声问道。
“奴婢叫阿月,刚来府里没几天,现在是六公子房里的人。”
阿月一板一眼回道,见宁几凡一直用奇怪的热切地目光打量着自己,只是不说话,想了想,道,“奴婢要回去晾衣服了。”
“嗯。”宁几凡点了点头,这才收回打量目光,低垂着双眸,点了点头。
直到阿月走出去好远,她才挪动步子,失了魂一般,往回走。
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院子门口,时安过来扶她,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怎么哭了?”时安有些不解地轻声问她,“方才遇到了什么事吗?还是,因为慎王的态度,心里难过?”
宁几凡愣了下,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果真是哭了。
这世上,最叫人身不由己的,便是感情。哪怕拼了命的想要隐藏,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而最让她觉得悲哀的就是,绝望到极点的时候,醒来发现,不过是另一个更加黑暗的深渊。
四姨娘正在摆弄桂枝,见宁几凡回来了,随即笑着举着花瓶,用手势问她好不好看。
“好看。”宁几凡噙着眼泪,朝四姨娘笑。
她悄悄呼出了一口气,走过去挽住四姨娘的手臂,“娘,咱们苦了半辈子,老天若是有眼,一定会善待我们的,是不是?”
四姨娘自然不会说话。
隔了会儿,她自言自语轻声道,“理应属于我的,我再也不会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