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帛也果然追到了赤城附近,据说是要追杀行踪不定的乐国大皇子,才追到此处,他倒是没带着多少人。”
扶慎听他如此说着,没有吭声,只是扭头看向窗外,被阳光照得晃眼的粉色夹竹桃。
“找死。”许久,他轻笑了一声。
“既然姜想又和姜尚帛,都在赤城,那么不妨,让他们三方先斗起来。”等到他们元气大伤,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侍卫随即便明白了扶慎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正要退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又跪了下去。
扶慎扫了他一眼,他才犹豫道,“还有,咱们混在姜尚帛身边的奸细来报说,姜想又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公子,据说,是姓宁,本事相当厉害,黄岐大人先前吩咐咱们说……”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扶慎心头一动,旋即狠狠盯住了那侍卫。
“可姜想又身边的谋士不在少数,姓宁的也有好几个,属下们都不敢确定。”侍卫饶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扶慎目光的激动与肃杀。
“那就去查!若有蛛丝马迹,立刻来报!”扶慎随即喝了一声。
皇帝被这一句话惊醒了,微微一抖,茫然地抬起头来望向扶慎,“爱卿,怎么了?为何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皇太后对于宁风的生死未卜,还是有所忌惮的,觉得宁风是个祸害,死了才干净,因此也在找寻宁风下落。
扶慎无声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睁开眼,转身望向皇帝的同时,又恢复了平静之色,低垂着眸子回道,“无事,只是一些下属办事不力,臣,责问了几句。”
?
宁风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几乎是心惊胆战,每天下楼前,都要先探头看看楼底下有没有人守着,能不回客栈就不回客栈,宁愿在外面呆着,也不肯早早回去。
然而格桑却始终没有再来。
到了庙会那天,她先等在楼下,等花秀换一套衣服下来。
这小子听说有庙会,简直缠她缠得跟个小魔王似的,烦死人。
等着的时候,她不由又往门外看了几眼,仍是没有异常。
她低着头,想了想格桑那天说的话,猛然觉出似乎有漏洞。
她说让姜想又准备好聘礼就上门提亲,可是她连格桑是谁家的女儿都不知道呢,上次也只远远瞟了眼擂台上上座的老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宁彦伯,怎么让姜想又去提亲?
只要姜想又一直不出现,她就有借口回避格桑,哪有让人上门提亲不说地址的啊!
她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甚好,咧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恰好天书下楼来,看到宁风在楼下,随即问道,“大人是要去庙会玩呐?”
“是啊。”她眯着眼朝天书笑了起来。
又正巧,花秀换好了衣服下楼来。
“怎么,你也想去?”花秀用一根手指晃荡着手里的帽子,好奇地问天书道。
天书连连摇头回道,“不去不去,你们自己去玩吧,早点回来,我和风刃两人今日要出城去查探姜尚帛有没有追来,你别再给大人惹祸了!”
“嘿!瞧你这话说的!”花秀当即涨红了脸,怒声回道,“你这乌鸦嘴,还没出去玩呢就咒我们!”
她见花秀和天书斗起嘴来,生怕把楼上的人招惹下来,拉了花秀就往门外走,当做没听见天书的嘀咕,走出好长一段路才放开他。
“你也不管管,瞧你把几个属下那臭脾气给宠的,好歹我也是乐国小王爷,就这么跟我说话!”花秀气鼓鼓戴正了帽子,一边念叨。
宁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真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就好了,整天咋咋呼呼的,就知道到处惹祸。”
花秀竟然没跟她顶嘴。
宁风瞟了眼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的花秀,随即笑问道,“是不是姜想又这两天跟你说了什么,怎么骂不还口的?”
“怎么,他不说我,我自己就不能消停会儿了么?我在你们眼里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花秀瞪圆了眼,伸手揪了一把她的胳膊,骂道,“我要是真那么蠢,就活不到今天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她边说,边笑嘻嘻扯住花秀的手,拉着他往人声鼎沸的地方钻去。
太阳落得愈发的早,好像吃完午饭,才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黄昏。
道路两旁已挂满了照明的大红灯笼,照得沿街铺子上摆着的东西通红通红,看着就喜庆,竟有一种过年的气氛。
二人走到一个兵书铺子前,花秀眼里立刻放出异彩,眼睛黏在那些奇门遁甲的书上,再也挪不开,宁风会意地笑了笑,站在一旁看着他挑。
“二位公子好眼光!我这里的兵书可全是绝版的,别处可买不到呢!”站在铺子前的的老伯望着花秀笑呵呵道。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瞅了几眼。
“老伯。”看了两眼,又放下了,笑呵呵朝老伯问道,“我们刚来赤城没多久,也不懂赤城的风俗,敢问为何今晚会有庙会?”
“公子这倒真是有所不知,你看这下了几个月的雪,眼见再过些时日,封着外面山头的雪就要融了,所以赤城才会有这个庙会来祭祖,保佑开春粮食收成好,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哦,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即问道,“那你是不是自小就是在赤城长大的?”
那老伯笑了起来,“自然是的,我是土生土长的赤城人,祖辈几代都住在这里。”
她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朝他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道,“老伯,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您,咱们这赤城,除了四道城门,还有其他进来出去的路吗?”
“公子这就问的奇怪了,除了城门,哪还有出去的路?用这兵书上的奇门遁甲术来说,咱们赤城难攻易守,可是个天然的宝地。”
“这样……”宁风听他絮絮叨叨说着,脑子里却想的是,如果能有机会,她是否能逃得出姜想又的手心。
虽说她与姜想又是盟友的关系,可到底,她心里还是不安的。
如果姜想又打不过姜尚帛,想要保命,把她当成向姜尚帛等价交换的筹码,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日子,她始终惴惴不安。
又察觉到了赤城的不安定,想要趁乱逃跑的念头,越发的强烈。
花秀整日地粘着她,摆明了,是在监视她。而姜想又却总是不知去向,也不知道他到底暗地里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