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这才还过魂来。
青儿在底下,朝她使了个眼神,轻声道,“还看!快下来罢!”
宁风几乎是被她扯下来的,跳下凳子的同时,旁边的姑姑忍不住笑话了她一声,“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便饶了你这回!”
宁风没有吭声,连往外走,也是青儿扯着她的衣袖,带着她出去的。
直到傍晚的冷风,呼呼吹在脸上时,她方觉脸上一片冰冷。
青儿走在她身边,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拉着宁风往来仪宫走。
宁风整个人都是懵的,走几步,便会被脚底下突出的石头绊一下,有一下,青儿没有拉住她,她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颧骨都磕紫了,摔得相当狼狈。
“宁公子……”青儿见她摔得狠了,以为她扭到了腿脚,几乎手足无措,拉也拉不起她,想要背她,还没站起来,两人便又滚倒在了地上。
青儿慌忙扭头去看,宁风是否又摔着了,却看见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湿得不像个样子了。
“公子摔疼了吗?奴婢该死!”青儿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骗子……”宁风却忽然哭出声来,却又抿起嘴,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半晌,朝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骗子!大骗子!!!”
贤妃娘娘让侍卫将宁风送回到宁府时,已经是夜里了,然而宁几凡还没回来。
送她回来的侍卫听了嘱咐,不敢声张,亲自将宁风背到她的院子里,金嬷嬷出来接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宁风软成一滩烂泥,诧异地问,“在宫里喝多了吗?”
宁风的状态,确实像是喝醉了,旁人问什么,她一句不说。
侍卫只匆匆道了句,“等公子明早醒来,嬷嬷自己问她。”说完便走了。
宁风坐在床上,金嬷嬷来给她脱鞋袜,她也只是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前面,像傻了一般。
贤妃娘娘确实叫人给宁风喝了几杯酒,晚上好入睡,宁风魂不守舍地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梦里,一片迷雾,她往前走了几步,朦胧间,看到前面有个小窗子。
她好奇,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去,只看见两条赤条条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阿慎,再用点力……”女子虚弱地娇喘着。
上面的男人闻言,动作起伏更大,越发的猛烈。
宁风忍不住吃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的男人听见动静,随即转过头来,望向她,深邃的眼底,充满了赤裸裸的情欲。
扶慎。
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这一下,彻底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得湿透了。
金嬷嬷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披了衣裳,连鞋都来不及穿,飞快地跑了进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只见宁风坐在床上,满脸的泪水,虽然没有哭出声音来,可从刻意压抑住的呜咽声中,可以听得出,嗓子都破了。
“这是怎么了?”金嬷嬷吃了一惊,立刻坐到床边,伸手用力搂住宁风,小声问道,“怎么了?跟嬷嬷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嬷嬷……但凡是长得漂亮一些的女子,自己送到男人跟前,没有男人会拒绝的,对吗?”宁风声音沙哑地问着,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她无法想象,自己看到了那样令人作呕的场景之后,是怎么撑到回家的。
原来是她想错了,有洁癖的人,不一定有性洁癖,赤裸裸地送到床上的漂亮女人,有哪个男人不要呢?
她几乎是肝肠寸断,只要一回想到方才梦中,扶慎的那个眼神,还有下午看到的场景,便忍不住想吐。
她推开金嬷嬷,扶着床沿,拼命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公子瞎说什么呢!”金嬷嬷彻底糊涂了,一边帮宁风顺着后背,一边惊讶道,“自然会有坐怀不乱的男人,公子没有听说过柳下惠吗?他抱女子取暖,一夜都没发生不正当的关系!公子是不是又听谁胡说八道,误解了慎王?”
“没有人胡说八道。”宁风一开口,忽然呕出来一口酸水,将肚中酒都吐了出来。
金嬷嬷随即倒了杯茶过来,给她漱口,宁风哭得眼睛里满是血丝,几乎气都喘不上来,朝金嬷嬷一字一句,清楚道,“我亲眼看见的!扶慎和宁几凡睡在一张床上!”
?
宁风在床上躺了三天,金嬷嬷按照孙大夫吩咐的,每日替她熬些补心的汤药,可宁风还是成日里萎靡不振,躺在床上不起来。
宁圣恩听闻消息,随即赶过来,她跑到房里的时候,宁风正直勾勾地盯着帐子顶,像是死了一半,毫无生气。
宁圣恩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狠狠就是一巴掌,“他到底身上有什么地方好的,把你魂都勾走了!宁风,你醒醒好不好!你是个男人啊!”
宁风被她打得头偏向了一旁,这才缓缓转了下眼珠,望向她。
金嬷嬷端了药进来,立刻进门来拉住宁圣恩,不让她再打下去。
“我就是要打醒他!扶慎和宁几凡再过几月就要成婚了,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还痴心妄想什么?皇上原本就下了圣旨,宁几凡肯定要嫁给扶慎的!”
宁圣恩见宁风这几天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心里堵着的话,一并全发泄了出来。
宁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忽然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朝金嬷嬷轻声吩咐道,“嬷嬷,关门,关窗,自己姐妹间的事情,不要被旁人听见。”
她哪怕是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宁圣恩一时气头上,没有听出宁风话里的破绽,然而金嬷嬷却听出了。
她心弦一颤,好像明白了,接下去宁风要做什么。
“公子……”她忍不住,皱着眉头,轻轻唤了声。
“去关门,关窗户。”宁风吸了下鼻子,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金嬷嬷无奈,只能听从宁风的吩咐,转身紧紧关上了门窗。
她回头看时,宁风自己从床上下来了,穿好了鞋,衣服却没穿,她往前走了一小步,面对着宁圣恩,勾起惨白干裂的唇,轻声笑道,“姐姐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