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几凡脑子转得飞快,又道,“那我也肯定见过你,我认识你,你家中不富裕,因此先前做了你亲姐姐身边的使女,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月蓝心中翻江倒海,心道,宁几凡果然知道她是卫如宓身边的人!脸上却还装得一副不懂的样子。
话还没继续说下去,边上的孔大哥忽然咳嗽了一声,“月蓝!”颇有些警示的意思。
又扭头笑呵呵地朝宁几凡解释道,“这丫头脑子被撞过,先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旁人说什么,她就认什么。”
宁几凡看了那孔大哥一眼,心道,这个孔大哥倒也不傻得离谱,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的样子。
其实月蓝跟在他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她都是放心的,因为深知对方底细。
月蓝听到孔大哥这一声招呼,随即没了声音,只是有些犹豫地看了宁几凡一眼,看上去对宁几凡放下了戒心。
宁几凡想了想,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对方若是对月蓝起了色心,或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她明知月蓝还活着却不留在身边,自是追悔莫及了。
她朝两人笑了笑,轻声又道,“既然不方便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但是不知,这位孔大哥跟月蓝姑娘是什么关系呢?”
月蓝一想,自己是以未曾嫁人的身份进侯府的,怕宁几凡误会自己和孔发之间的关系,因此回去之后借机刁难,道,“我孤身一人在街上时,被一匹马撞到,昏死了过去,旁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孔大哥正好经过,便救了我一命。”
“我们情同兄妹,孔大哥可怜我无处可去,便将我留在家中,帮衬着他做生意,顺便照顾他的老母亲。”
原来是孔发救了月蓝。
宁几凡听她这么说,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不像是在说谎,随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她倒忘了,孔大哥家中还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如此,这孔发应该确实不敢对月蓝造次。
“其实我倒是认识月蓝姑娘的,先前有过一面之缘,也知道月蓝姑娘底细。若是月蓝姑娘以后有难处,可以到宁府来找我。方才我是觉得,月蓝姑娘和府上一婢女长得十分相像,以为是同一人,倒是我唐突了。”
旁边的孔大哥,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宁几凡想到扶慎还在卫如宓的宅子里头,怕被他出来撞见,随即朝两人告辞,“那我这就走了,孔大哥这豆花做得实在好吃,以后我一定常来。”
孔发黝黑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疑惑,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月蓝跟宁几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吭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宁几凡离开,往远处去了。
等到人走远了,才扭头诧异地问月蓝,“这是谁家小姐?她怎么认识你?”
“她便是宁几凡,宁府三小姐。”月蓝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轻声回道,“孔大哥,我好像被她认出来了,她知道我是宁风身边的婢女,也知道我是卫月蓝。我该不该继续回侯府做事呢?”
孔发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迟疑地应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幸亏我方才骗她说,你失忆了,早就忘了之前的事。或许她以为你失忆,还能放你一马。”
“也只能这样,我在宁风身边,宁风还能护着我,只不过,以后绝不能轻举妄动了。”月蓝摇了摇头,轻声回道。
宁几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扶慎的身影,慢慢从卫如宓宅子边的那棵大树后,闪现出来。
方才孔发叫月蓝的名字时,他就已经在里面听到了动静,加之,卫如宓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他直觉有人进来过,听到月蓝的名字时,他便立刻追出来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宁几凡。
之前宁几凡就表现出,跟如宓这桩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又被他撞见认识月蓝,恐怕,事情的真相,并不只是宁宗想要玷污卫如宓这么简单。
方才她们说话,他都听见了。
先前,他一直在找寻月蓝的下落,没想到,月蓝就被一墙之隔的孔发给救了。
月蓝化名阿月,到宁府做事,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她想替卫如宓报仇。
月蓝在宁风身边,倒是应该无事,宁风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即便两人互相摊牌,宁风明白了月蓝身份,也应当会先来问他的意思。毕竟月蓝是卫如宓的亲妹妹。
现在重要的是,宁几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潜入卫如宓的家中?而且方才她出去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听见动静,想必对卫如宓家中的布置,一清二楚。
正是这一清二楚,才有问题。
他随即,悄无声息地朝宁几凡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
宁风蹲在河边,吃了一个麻团,噎得难受,又在边上夜市买了碗豆浆,一口气喝完了,继续蹲在了河岸边,看着旁边热闹的阶梯上人来人往,不断地往河里放着花灯许愿。
这世间的神,要是真的能听见凡人的心愿,并且替大家圆了心愿,就好了。
她呆呆地望着河里漂浮着的朵朵莲花,心里这样想着。
“姑娘。”边上一个卖莲花灯的小贩,见宁风一个人蹲在石头上已经很久了,忍不住扭头笑着搭了句话,“等心上人呐?要不要先买两盏花灯,我这莲花灯许愿很灵的!”
灵你个大头鬼吼!
宁风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他要是知道自己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等于半个鬼,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跟她说这么一盏小破灯能还愿,骗鬼呢!
她一边默默骂着,一边伸手摸了摸揣在袖子里的麻团,虽然她包的严实,可等了扶慎一两个时辰,还是几乎要凉透了。
她被河边的风吹得双手冰冷,虽然这身衣服是贵是好看,可不够暖和呀!
她不敢再摸,怕自己冰冷的指尖摸得麻团更冷,又猥琐地将两只袖子揣在了一起,蹲成一个球状,背对着风,继续忐忑不安地想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远处街上满满挂着好看的灯笼,一层层,人们在底下走来走去的,可美了,要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底下走着,是特么多玛丽苏多美好的场景啊!
她忍不住吸了下鼻子,无奈地想着。
早就到了戌时了,可扶慎还是没有来找她,看来,也许是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