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杀伐之气,都不可小觑。这要真正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儿郎,才会有的气质。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我虎狼营?”
说话的人,穿着与普通士兵不同。两袖带为红色,显得整个兵服没有那么的沉重,多了丝亮色。
“我们不是擅闯,我们是奉了雷霆城主之命,来这营中寻一名为徐子卿的人!没有恶意!”
虽然说青龙眼神淡然,似乎丝毫没有感觉。但是不代表我会不受这股杀伐之气的影响,行医之人,最忌讳的就这杀伐之中所带的血气。
“你们就是雷霆城主所说,来寻徐校尉的人是吧!”
“对啊,我们是他的同乡,替他母亲来看望他的呢”我尽量用最是温柔的语气,与这位大头兵说话。
“哦哦,那你们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一声!”可能是因为的柔怀政策有了一点效果,也可能是领头的兵的的确是听过城主的嘱咐。
虽然阵势大了点,但是好歹目的是达到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大帐内走出来了一名高挑强壮的男子。
皮肤黝黑,双眼看起来明亮有神,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兵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显得极其挺拔雄壮,有些虎虎生威的味道。
“你们寻我何事?”一双如虎般的大眼就这样紧紧的盯着我们,似乎要将我们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声音也是响亮的可怕,震的我耳朵生疼。
“将军不知道可否进一步说话?”虽然说被一群人围起来,并不会觉得有什么慌张,可是被一群人围起来的时候还要和人聊天,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好,请两位移步到我大帐中来。你们继续训练!不可懈怠!”
“是!”回答的声音十分响亮有力。
“不知道你们前来,所为何事?”男子坐在主位上,目光炯炯。
“不知道,您可是徐子卿?可是家住在烟雨庄阎王庙?”用余光瞥了一眼青龙,发现他淡定的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不得不抢先开口。
“那是自然,我徐子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家就是在烟雨庄的阎王庙。不知道你们是?”因为坐的更近的缘故,我这才清晰的看见他左眼角的那一道痕迹,或许是因为时间更加久远的缘故,变得很浅。丝毫没有他脸上其他伤痕来的浓郁,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战场之上的肃杀之气。
“我们是受了你母亲所托,她说希望知道你是生是死,为何十年了无音讯?”说到这里我都有些气愤,“父母在,不远游。”这古语所说,并非没有道理。
“了无音讯?我不是每半年就会寄一封家书回去吗?还有我的饷银,我也都悉数寄回了。怎么!我娘没有看到吗?”哪里知道他显得更加的惊讶,似乎对我所说的事情,丝毫不知。
“你大概是十年没有回家,不知道要上山去阎王庙的路有多么难爬,相隔万里,家书尚且不一定能送达,何况不止万里的距离,还有一座山也割断了阎王庙与烟雨庄。至于饷银,估计还没有到你家,都已经被拿走了吧。”想起来阎王庙的破败程度以及那山路的难爬盛况,我就心惊胆战,更让人心惊的还有哪些复杂的人心。
“这我就不知了,这事我定会彻查。我娘,身体可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够清楚的从他眼神里读出温柔与紧张。
“你娘.不太好。你最好回去看看。”
是了,虽然徐三娘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我仍旧可以从她的神态与体貌看出,这个妇人,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也许是积郁沉积,也许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的体弱多病,能孤家寡人在山中,拖着这样的身体等十年,是执念吧。
“我这边防吃紧.我如何能走得开?”徐子卿语气里的犹豫有些惹火了我。
“你可听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边关少你一人不少!而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忠孝难两全!你可以尽了孝,再来精忠报国!”虽然我念书时候总是走神,可是这大道理嘛,倒是懂一些的。说话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青龙惊讶的眼神。
“我”徐子卿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有些难决定。
“你你什么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回烟雨庄!”我气的说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大致是因为无父无母的孩子,对于别人家的亲情,显得更为看中吧。
“这”我敢确定,若是他再犹豫不决,我就迷晕了,让青龙将他扛回去。
“我这就去报备.还望两位可以稍等两天。”
“好。”
说完后,我开心的转头对着青龙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看见青龙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些。
与徐子卿赶回烟雨庄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
“这十年来.变化真是好大”
“这如何破败至此?!”
一路上徐子卿都嘟嘟囔囔,不过我也可以理解“近乡情怯”这四个字的含义。
不过再一次走山路的时候,我仍旧是崩溃的。上一次的崴脚,我还记忆犹新。
“上来。”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于沉重,也或许是我上次拖后腿的举动已经让青龙无法忘怀。总之,当青龙微微蹲下身子,让我上去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再一次是熟悉的薄荷味,熟悉的肩膀。
“娘娘.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我们刚刚走到阎王庙门口,就看到小院子里徐三娘正颤颤巍巍的在晒鱼干。徐子卿乡野没有想的冲了过去。
这一声呼喊,使得徐三娘手里的小鱼干全部掉在了地上。哪怕隔了很远,我也看到了徐三娘浑浊双眼里的泪光。
“娘孩儿不孝。是孩儿错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时的徐子卿不像初见时候的魁梧大气,也不像来时的嘟嘟囔囔。
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徐三娘则是颤颤巍巍的摸着徐子卿的脸颊,似乎在确定这是不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