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去哪里了?”徐子卿还年幼,不懂一直笑嘻嘻的爹,去了哪里,只能一次次的询问。
“你爹出海去玩了,很快就会回来。”
“嗯那我们一起等爹回来。”
足足等了一年,徐三娘才接受,自己的丈夫不会回来的事实。她想随徐升去了可是又放不下年幼的孩子。
能让她活下去的,只有这个孩子。于是她倾其所能的对子卿好。
白日里,她背着竹篓子,上山采药,再背着下山,卖给烟雨庄的药铺子。
老板周哥是个好心的人,知道孤儿寡母不容易,每次都比市场价高出一些来收药材。
“周哥,你不用总是这样高一些,你也是做生意的,总吃亏不好。”
“哈哈哈,没事,都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了!这些银子你收下吧,给孩子买点新衣服。”
可是寡妇门前,总归是多是非的。
哪怕是住在山里,也总是有人会跑来,半夜敲响她家院子们。
“徐大嫂,徐大嫂!我是山下的王猛!这给你们带了现磨的豆腐,你开门,我给你们送进去。”这半夜送豆腐,也不是第一次。总是有人找各种理由,想要半夜进入她的房子里,可是她从来都不依。
“王猛啊我们都不太喜欢吃豆腐,你这好心,我们领不了,你且下山去吧。不然明日你媳妇找上门了!”
徐三娘扯着嗓子回答了,说话的时候,一手将子卿护在背后,一手将擀面棍拿在手里,若是男人破门而入,她也有反抗之力。
“嘭嘭嘭”的敲门声,一直不断。
听的人胆战心惊。
“哼,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臭娘们。”王猛在门口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娘,你别怕!待我长大,我定要让这些人好看。”徐子卿那时候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并不好。
“傻孩子,娘只希望你能够识文断字,找个安稳的工作。好好过完一生。”徐三娘摸着儿子的头,喃喃自语。她对于人生太过于绝望,而徐子卿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娘,你这是妇道人家的想法。我这等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以后战死沙场,保家卫国!像我爹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她只当儿子是太过于想念父亲,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徐三娘,那些年过的很是辛苦。
儿子的学杂费,家里的开销,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每日天光微亮的时候,就背着竹筐上山采药,直到日上三竿,才从山里出来。匆匆的在家里做好饭,匆匆的吃几口。就要背着竹筐下山去药店换银子。
“三娘,你这日子过的如此苦,不如与我……反正我也是膝下无子,我定会把子卿当做自己儿子疼的。”药店周哥是个好心人,他之前的妻子嫌弃他不够富有,于是私跑了去,再没有踪影。这般看见如此辛苦的徐三娘,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不了..我自己照顾的过来。谢谢周哥了。”徐三娘说话的时候,又想起徐升唤她的声音,心下一片温柔。
等从烟雨庄再回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没有太阳的影子了。
又要开始做饭,收拾家务。
日复一日.心力憔悴,积劳成疾。
“子卿,你再将昨日的诗文背一遍,我再检查检查。”难得偷闲的时候,她就喜欢检查孩子的功课,学堂里的先生总是和她说,子卿这个孩子非常聪明,可是心思从来没有放在学习上。
她必须管紧一些。
“娘,我不喜欢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看着脑仁儿都疼!”徐子卿说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嫌弃。
“你这孩子,这么不听话,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大抵是年级大了的缘故,徐三娘总是在徐子卿的身上看到徐升的影子,哪怕他根本不是亲生的。
“娘,你别用爹来压我!若是爹在的话,定不会支持你这妇道人家的言论!我就应该去从军!去战死沙场!”徐子卿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满满的自信与内心压抑的怨气。
这些完完全全的洒在了徐三娘的身上。不过这一次的对话,是以徐三娘拿起了鸡毛掸子,抽在了徐子卿的身上而结束的。
“以后!别提要上战场!要从军的事情!”
对于徐子卿少年时候的想法,徐三娘采取的都是压制的方法。
她没办法告诉这个孩子,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可怕,从军有多么危险,多么苦,甚至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了十年。
徐三娘老了,徐子卿却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的样子。徐子卿像极了年少时候的三娘,生的还算清秀。
十八岁的少年总是有远大的报复与对远方的向往,徐三娘不懂。
“子卿,娘之前和药店的周哥说好了,他年纪大了,需要个接手的人,你就去他那里帮帮忙,他开的工钱可高了。”
徐三娘一边在院子里劈柴,一边大声对着屋子里高喊,对儿子说出自己的打算。
“娘, 我就不去周老板那里了。我要去从军,爹年轻时候就在那里,我想去看看。”徐子卿的声音从屋子里瓮声瓮气的传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直击她的内心。
“你要去哪?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给我乖乖待在烟雨庄,哪里都别去!”徐三娘丢下手里的柴火,擦了擦手,径直走了进去。
“娘!我爹从小就告诉我,男孩子就应该顶天立地,而不是困在这小小的烟雨庄里,我想去看看我爹曾经生活的地方!”
“你这孩子!听娘的话没有错!就去药店里做学徒,学学手艺!别去从军,那么危险。”
“哼!娘!你这妇道人家之见!我就是要去外面看看,长长见识,然后去从军,走爹的路!”
“你敢!你要是去了!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哼!”
这一次吵的别样厉害,徐三娘被气的不清,甩门就去了院子里不愿意说话。
甚至连当天的晚饭都没有做,早早就睡了。
梦里似乎看见了徐升对着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