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下身子,低头走了进去,当时比我略高的山洞,如此我只能低着头,才能堪堪进入了!身后的马小花也紧跟着我走了进来。
这里粗陋得很,也非常窄小,我的手平举起来刚好触及洞壁,一股尘土味飘了过来,带着些许的潮湿,之前下过了雨,洞口滴下的水积了一个小小的水洼,踩得我一脚的水。
走个十几步,就有一个拐角,我激动地走了过去,在一片漆黑中摸到了一只小小的蜡烛,我又摸索了几下,在旁边找到了一盒火柴,轻轻地点燃了它,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面。
暖暖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洞子,放置在这里的杂物错落有致。烛光也照亮了马小花的脸,她惊奇地打量着这儿,嘴里啧啧有声:“阿弃,你藏了多少东西在这里啊?”
我指着那些东西如数家珍:“那个小盒子里装着我小时候用树叶做的标本,旁边是我捡的山上的一块形状好看的石头,至于那个大箱子,那是我费了好半天劲,才从家里搬来的。有缺口了,阿婆说扔了,可是放我的东西可不正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这些宝贝,这全是我儿时的回忆。我每天都有好些时光是在这里度过了,这就像我的第二个家一样。
我轻轻地打开那个大箱子,查看起里面的东西来,最上面是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那是我小时候记下的。纸页都已经泛黄了。下面有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还有零零碎碎的小女孩的物什。
忽然,我的眼神凝固在了一只小木盒上面!这东西不是我的!可是它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阿弃,这是什么?这盒子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样子。”马小花蹲下来,也打量着这个东西。
我摇摇头:“这东西不是我的!”
“啊?那是谁的?”马小花摸了摸这个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盒子上面,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这是香灰的味道!我心里一紧,迅速把它拿了起来,轻轻打开了它!
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这是阿婆的东西!
一本小小的发黄的册子,我曾无数次见她翻看过,上面记了许多风水秘术、招魂之法。一枚材质并不好的玉坠子,这枚玉坠是阿婆的贴身之物!据说是她的祖辈留下来的东西。
我捧着这两样东西,呜呜地哭了起来,原来阿婆并不是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她默默地留下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她一直在等我回来!她甚至早就知道了这个山洞,可是她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她腿脚不好,如何才爬得上来?
想到这里,我泪如雨下,心酸涩到了极点!
“阿弃,你怎么了?这难道是你阿婆留下的东西?”马小花扯扯我的衣袖。
我痛苦地点点头,把这个盒子重新装了起来,再拿起那个破旧的布娃娃和那本笔记,站了身来:“小花,我们走吧!”
“去哪儿?”
我迟疑了一下,悲哀地皱起眉头:“对呀,我去哪儿?”
这时我觉得悲凉无比,我竟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去哪里又如何?都是孤身一人。
“回小木屋吧,回去以后再说。”我回答她。
我们吹熄了蜡烛,离开了山洞,走之前,小心地把洞口掩盖了一番,瞧着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我们才转身离开。
二十分钟后,我们回到了小木屋,马小花忙前忙后地收拾起来,把东西都收进了包里。
“小花,你现在要回去吗?”我忍不住问她。
马小花转身看着我:“是啊!你不回吗?”
我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你不会想还住在这里吧?阿弃,你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住在这里干嘛!跟我回去吧!”她用力地拉上背包拉链。
我迟疑着没有说话,马小花急了:“回临安市吧,猛鬼工作室还需要你呢!难道要罢工不成?我反正也找不到工作,我来给你打工怎样?我可以做饭、洗衣服、打探情报、接客、揽活、打扫卫生……”
她拉着我的手碟碟不休地说了好半天,直到我点头后才高兴地松开了手。
当天晚上,我们就离开了青石镇。恰恰赶上了最后一趟班车,坐在车窗边的我盯着五丰桥和青川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匆匆地来,匆匆地走,而我连再多看一眼青石镇的勇气都没有。
这座小镇的悲伤扑天盖地,往日的温暖全部远离了我,剩下的只有孤单。
我抱着我的背包,里面装着从这里拿走的东西,阿婆的木盒子,笔记本和那只布娃娃。马小花曾好奇地问我,这个布娃娃旧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要拿走?
我对她说:这只娃娃是我八岁那年,一个人站在五丰桥头上,唯一拿着的东西。
这天晚上,我们没有坐到回临安市的班安,只得在客运站附近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回了临安。
回到猛鬼工作室后,我足足在家休息了三天。这三天,我闭门不出,不洗脸不梳头,每天就是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抱着从青石镇带回的东西,想着那些陈年世事,一坐就是大半天。
马小花每天来看我几次,每次都小心地把吃的放在桌上,顺便打扫一下屋子。嘴里絮叨着跟我聊上几句,我总是没心情搭理她,她觉得无趣,也不再说了。
第四天,我感觉好了许多,洗了个热水澡,好好地收拾起了自己。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发起呆来!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是我吗?她脸上那股浓浓的哀伤看上去压抑极了!眼睛里也没有神彩!
可那明明是我啊!妩媚的大眼睛嵌在光洁的鹅蛋脸上,高挺的鼻梁下一张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翘起,黑黑的长发显得皮肤格外地白,我摸了摸这张自己看了十八年的脸,此时却觉得陌生起来!总觉得变得很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