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说也罢！谁知道孟老板搞什么鬼，我先去看看再说吧。

车厢里由于人多，空气沉闷稀薄，挤挤攘攘的格外压抑，随着车辆的颠簸，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商业街。

清晨的商业街，大半商铺还没开门，偶尔有几家开了门在整理花车，站在门口的我，看见了穿衣镜里自己的脸……

白润如玉的鹅蛋脸上，柳眉下有一双迷迷蒙蒙的杏眼，眼珠的颜色和发色一样，乌黑如墨，可是眼底却有淡淡的一层黑圈，嘴唇也很苍白，眉间微微揪起，那一抹轻愁怎么也舒展不开。

“美女，要看衣服吗？咱家都是才到的春款，进去看看吧！”正在整理花车的一个清秀的妹子正对着我笑意盈然。

“不了。”我对她抱歉地笑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的清鲜空气，径直朝里面走去。

走过两排商铺，直接绕到了商业街西门，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大门，我感慨不已，我和马小花第一次来这里不过几天的时间，而现在走到这里的我，却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

初来乍道时，我就别无特长，靠着一腔子热血和半吊子风水秘术，又急于挣钱，才走上了这条道。

经过废弃工厂的事后，我才发现，真的是拿命去拼，说起来也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做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来做第二次……

忽然理解了阿婆的话，有一次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头找到她，求她去救救他那疯疯癫癫的老伴，阿婆无动于衷，跪坐在佛像面前纹丝不动。

待他失望而走后，我不满地问阿婆，为什么不救她？阿婆当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人有人命、鬼有鬼途，只救可救之人，只做可做之事，切不可逆流违背天意。”

那我现在做的，定是在违背天意了吧？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心中惶恐不已。

当我走到银杏大道时，竟出乎意料地发现了一个数日不见的人.那个年迈的清洁工，他今天没穿清洁工制服，也并未拿工具，就那么站在落叶飘飞的银杏树下，像第一次那样，看着我由远至近地走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也盯着我猛瞧，然后指着拉了半边门的水族店问道：“姑娘，你这么早，上班？”

我摇摇头：“我不上班了，再上班，也是死路一条。”

他的嘴唇抽动了几下，缓缓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来：“你想知道失踪的女孩在哪里吗？”

我盯着他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她们、她们在哪儿？”

“跟我来吧，我告诉你。”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眉头的皱纹更深了。

我回头看看那间虚掩的水族店：“可是，我得去那里。”

“你想和她们一样的话，你就去吧。”老头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往西街大门走去。

我迟疑了几秒后，终是抬脚追了上去。我始终离他保持两米远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不看我，佝偻着身子跨过了铁门，穿过一条小路，直接往公路走去，我纳闷地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这老头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却什么也不说，非得这个时候才来呢？

商业街外的公路已经有了不少的人流，那老头径直走到公路边，上了一辆电动的三轮车，他坐在驾驶位上，指了指身后的车厢：“姑娘，上车吧。”

我咬咬牙上了车，老头发动起三轮车来，我们一路往前，在人群中穿梭而行，短短十分钟后，停在了第三人民医院的门口。

我跳下了车，指着医院问道：“你带我来的地方，是医院？”

“是的，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里面。”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悲凉与无奈，说完以后，他扭头就往里面走去。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和他一起去了四楼，沿途中，我看了很多古怪的病人，有一脸呆滞坐在候诊室门口的，有被护士推着做检查的，还有一些用铁栏杆封锁起的病房。

我忽然猜到了这是哪里，三医院就是临安市的精神病医院吧？这老头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我们在四楼一间病房外停了下来，老头指着铁栏杆里面一位背对着我们的少女对我说：“这是我孙女，她就是王林芬之前的水族店店员。”

我惊呼一声，原来这就是除了王林芬外，另一位店员。我指着那个穿着病号服，骨瘦如柴的少女问道：“她怎么了？我可以进去吗？”

老头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扇门，我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看清了里面那位少女的模样。

瘦削的一张脸，干枯腊黄，清淡的眉毛，一双圆眼睛此时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脚，鼻梁有些塌，衬映得那张脸更小了。

我蹲下身子看着她，她却浑然不觉，仍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使劲地绞在一起，极其用力，手指都勒红了一大片！

“小琴，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老头摸摸她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问道。

那女孩似乎被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又忽然看到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老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爷爷来了，这个姐姐，她是来看你的。”

小琴迅速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了，一声不吭地继续绞着双手。

“妹妹你别怕，我、我也在水族店打工。”我轻声解释道。

可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直怯怯地站在老头身边的少女忽然尖叫一声，捂着头就蹲了下来，整个人打起了哆嗦，嘴里一直嘀咕着：“我要走！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我惊讶地盯着这个女孩，她身上的那种恐惧传到了我的身上，我伸出手正想安慰她。老头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小心地把那个少女，扶了起来，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出去。

几分钟后，老头慢悠悠走了出来，盯着我说：“我给你讲讲我孙女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