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人还真不知死活,当年那般做为给判了流放,竟不知悔改,还干起了当街强抢民女的事。”
最叫刘稻香气不过的是,那赵一腿竟然放话,他的大舅子是平王......
“跟平王府有关?”刘春香微微皱眉,她那时不记事,可后来也听自家娘偶尔提过此事。
“回头我问问夫君,看他是否知道更多,这一次,要不是娘去逛街,正好遇见了,只怕,就要叫这大恶人一直逍遥法外了。”
提起此事,刘稻香就想起青丝她爹与那些下人们白白挨的一顿打。
刘春香拿着信又看了一遍,撇撇小嘴道:“干的缺德事这般多,竟还能活得自自在在,老天是不是瞎了眼。”
刘稻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我特意叫你来,是让你知道此事,提防些,怕这赵一腿暗中报复当年的事,你一个娇娇姑娘,就算有一身本事,也架不住对方暗中算计。”
刘春香原想反驳,后再一思,觉得自家二姐说得很有道理。
自家在明,赵一腿在暗,刘稻香十分郁闷,嫁入平王府都快两年了,竟不知赵一腿一直受平王府的庇护。
她略微沉吟了一番,便叫人取来笔墨。
刘春香把自己的小脑袋凑过来,问:“二姐,你是要给娘回信么?”
“嗯,娘在家老担心你闯祸。”刘稻香提起笔沾了沾墨开始写字。
刘春香却嘻嘻笑道:“二姐,我还是喜欢这种天蓝草青,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日子。”
“我那牧场到了明年大抵能成气候了,到时,我们姐妹三个便可去牧场放放风。”真要说起来,刘家三姐妹并不太喜欢待在京里,整觉得太过压抑,时常提心吊胆又叫人喘不过气来。
“嗯,咦,你不是说给娘回信么?”刘春香才发现,刘稻香并非是给张桂花写家书。
“我先给我婆婆说说赵一腿的事,竟然不知这坏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他即然说平王是他大舅子,想来,他必有姐姐在平王府。”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平王的那堆夫人小妾了。
刘春香写的家信不过几日便得了回音。
张桂花在信中说得最多的是祖宗菩萨坐得高,又说亏得自己往年烧了许多高香,这才求得菩萨帮自家改好了三闺女的性子。
刘稻香见此,不觉莞尔一笑,自家娘亲总是有操不断的闲心!
至于钱侧妃的来信,她阅过之后,眸色沉了又沉。
小手紧紧的握着那封来信,眼里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碧竹最先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怒火,忙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行了过来,又给刘稻香沏了一杯温茶,小声道:“主子!今儿厨房里煨了一罐老鸡清汤,可是要现下就摆饭?”
刘稻香回过神来,她把那封信扔在桌上,尚不解气,又拿起淡茶猛灌几口,方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钱侧妃尚不知自家小媳妇已有身孕,不然,她定不会在这时写这样一封信。
“摆饭!”刘稻香决定化愤怒为力量,再如何,也不能折腾肚子里没成形的孩儿。
碧竹的目光落在那信纸上,钱侧妃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叫人赏心悦目。
只是为何主子如此不快?
她并没有问,带着满腹疑云转身出去,叫了小丫头们摆饭。
因着苏子烨不准她再到处瞎逛,刘稻香鲜少再出门,有时苏子烨会回来陪她吃午饭,又或是另请了刘春香、苏惠兰两堂姐妹来做陪。
刘稻香嫌麻烦,便让她们随意,有空便过来,无那空闲她独自一人吃饭也无妨。
今儿不知怎么回事,几个小姑娘竟无一人来此闹腾她。
对于吃货而言,很难抵抗美食的诱惑, 刘稻香味口很不错,老鸡清汤油少味香,她不由多吃了小半碗,如今还没有孕吐的反应,她自是要多多攒些营养,也顾不得身材是否会因此而走样。
待到饭后,刘稻香心中的怒火已消散不少。
“主子,可要奴婢寻了三姑娘来陪主子解闷儿?”
刘稻香纠结了一会儿,后又沉思了一番,自家三妹妹将来嫁人,很有可能会面对这些事,只不过,她却不好拿婆家的这些事来说事。
最终,她轻轻摆了摆手:“不必了。”
碧竹见了一时无话,正巧碧莲端了一碟子刚洗干净的石榴进来。
“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王爷叫人从京城里运来的,说是南边刚上来的新鲜货。”碧莲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走了过来,又道:“主子,现在可要吃?”
“那你剥些给我吃!”刘稻香想了想答应了。
一时,屋里只有碧莲剥石榴的声音,碧竹已取了干净的小碟过来,两人不时就剥完了一个。
刘稻香开口道:“你们也剥了吃。”
她接过碧竹递过来的小碟小勺,慢悠悠的吃起来,清甜的石榴汁在口里被挤得爆了浆,再顺着喉咙流进肚里,刘稻香爱极了这味儿,越发心情好起来。
细心的碧玉发现了这点,暗中提着的心悄悄落下来,与碧莲相视而笑。
刘稻香不开口说,她们自不会问,只是心下会细细揣摩,好生伺候好自己的主子。
“你俩少在我眼前眉来眼去的。”刘稻香撇撇小嘴,又勺了一勺石榴籽放嘴里,还是这般吃起来过瘾。
“主子!”两人一口同声,又很委屈地看着她。
那巴巴的样儿,像极了刘春香养的那只小白!
“啧,行了,你们自个儿去看,信就在那儿。”她伸出纤嫩细滑如羊脂玉般的小手指,轻轻地朝对面茶几一指,先前,小丫头收拾桌子时,就把信随手搁那儿了。
碧玉与碧莲又对视一眼,她起身行至茶几那儿拿起信细细
碧莲眼见碧玉的脸色越发沉得利害,不由把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口,不知那信上究竟说了什么,竟叫两人的脸都连连变色。
碧玉看完后不吱声,只是把信又递给了碧莲。
碧莲匆匆看完那信,不由怒道:“平日里瞧着是个好的,谁知竟是当面一盆火背后捅一刀。”
碧玉气道:“岂止是一刀,亏得当初罗姑姑警醒,小心防范着,才没有叫主子着了那些下三流的道儿。”
刘稻香坐在那儿出神的望向窗外,当真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还得用心去看,谁有会想到呢?
“哼,八成是瞧着咱王爷已成了气候奈何不得,竟然暗中叫人朝主子下手。”碧莲愤愤不平,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又道:“不行,这事无论如何都得告诉王爷。”
刘稻香慢条斯理地伸手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桃粉珊瑚珠串儿,这是昨儿晚上苏子烨带回来送给她的。
听说是下头孝敬上来的,他瞧了一眼,觉得这颜色最衬刘稻香的肤色,便亲手为她戴上。
“你俩没觉得一层秋雨一层凉,秋意绵绵透心凉。”刘稻香意有所指。
碧玉与碧莲两人微微一顿,最近几日,避暑山庄的气氛也不大好,竟叫人无端的生出几分压抑感,外头来往的小厮、丫头们,一个个都是低眉顺眼,来去又匆匆,更有甚者,皆不似往日那般张狂。
“主子的意思是不告诉王爷?”碧莲有些忿忿不平,凭什么出了事,全得自家主子一个人兜着。
“免得他分了心,近几日你们应是发现有所不同,想来,这天怕是又要起风雨了!”刘稻香低低叹息,有些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
碧玉见了,忙道:“主子,难道就如此便宜了那些小人?”
刘稻香伸手托腮,有些无奈的道:“谁又曾想到,不过是个扯着平王府这张大旗的刁民,竟扯出这般多的事来,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赵一腿呢!”
“主子!”碧莲可不想就此放过这些人:“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也得看对方知不知感恩!”
刘稻香凉凉的瞥了她一眼,答:“我几时说放过他了?”
碧玉又道:“真没想到那个赵一腿竟然在这中间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哼!谁有会知道平王妃竟如此阴毒!”刘稻香当真想不到,平日里对她还算疼宠的平王妃,竟会用如此阴私手段,若非罗姑姑出自宫庭,说不得她怕是早就遭了殃,更是不可能得了腹中孩儿。
思及此,她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小腹,无论是谁,若敢伤她腹中孩儿,必叫那人生不如死。
碧玉附议:“的确,以往奴婢在下头当差时,听到府里的老一辈提起王妃,哪个不称赞几句,王妃最是心慈不过了,但凡府里哪家有迈不过的坎儿,王妃总会叫丫头从自己的体已里拿些银子出来救助一番。”
从碧玉的口中,不难听出平王妃御下有道,若非刘稻香写信告诉钱侧妃,又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再询问自家婆婆,是否清楚府里有没有姓赵的侍妾,不然,还真不知,竟然是做了姬妾。
“这个赵氏虽是青州连山镇人氏,可却并非是平王自己挑上来的,我婆婆叫人暗中查实,这赵氏原来是养着歌伎,不知怎的落到了当初幽州抚台的手里,后又碾转数次,最终被一王爷送给了平王。
而那个送人的王爷,却是太子身边的忠臣,如今早已倒台,估摸着这枚赵氏棋子就此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