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面色依然很平静,让金镶玉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金镶玉心下犯疑,自己说得如此明显,刘稻香难不成没听懂?
“今儿我们世子一早,揣了不少银票去了外头,你可知是做何事去了?”
刘稻香觉得金镶玉没安好心,答道:“我咋知道,那是你男人又不是我男人,我还要管着他不成?”
她一边回答,一边指挥着小丫头们把用盐渍过的藕根子、小嫩笋全都捏去水份,再放到另一只干净的大木盆里。
金镶玉被她怼了回来,气得牙根痒痒。
“你就不好奇他去干啥了,也对,我若不明说,只怕你还蒙在鼓里呢,我告诉你,我家那位揣了银子一大早上就说了,要去京城有名的银楼——金顺楼,他还说啊,要拿那些银票去买上好的头面首饰,说是,要去你娘家呢!”
她说到这儿又故意卖起了关子,又幸灾乐祸地问:“你可知他此去是做甚?”
刘稻香本弯着腰正在看小丫头们忙碌,这会儿她才直起身来,回笑道:“我说大嫂,你就别吃着自家的饭,操着别人家的闲心了,左右我爹娘都在,真要有什么事,还有我爷爷顶着呢,我都不担心,你操哪门子的心?”
金镶玉为之气结,怒道:“我可是一片好心,真当是狼心狗肺了。”
刘稻香冷冷一笑:“我娘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即便她心里震惊金镶玉透露的消息,面上却依然很淡定,不叫金我镶玉看出半点端倪来。
金镶玉本想再与刘稻香争执,她身边的乌兰轻轻的扯了金镶玉的衣袖,道:“公主,咱们是不是该去繁锦院了。”
“哼!”她见刘稻香不追问她发生了何事,又不想知道苏子泓为何去她娘家,最终气得拂袖离去。
“主子!”青梅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刘稻香依然很淡定的指挥着小丫头们在做泡椒藕根子:“莫慌,我娘可不像在三十里村那会儿,她早不吃素了。”
青梅听了笑不出来:“世子,他......”
刘稻香笑答:“我家妹子越发如出水芙蓉般娇俏了,自然会引得人上门求娶,只是,同不同意,自有我爹娘做主,我是不信我娘会被他说动的。”
她是很坚信自家娘亲不会卖女求荣,更何况只要她亲爷爷不倒,她自己又尚是睿郡王妃,当然不需要靠她家三妹妹嫁入平王府来换取富贵。
碧莲匆匆从外头进来,一入内院便扬起脖子到处张望,看到小厨房这边有刘稻香的身影,忙匆匆赶了过来。
“主子,主子!”她气喘吁吁的奔到刘稻香身边。
“慌什么慌!”反倒是青梅先喝斥了她。
碧莲吐了吐小香舌,这才又缓了缓气儿。
刘稻香见她不再慌里慌张,才开口问:“遇到大事儿了?”
“嗯,天大的事儿。”碧莲的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你且说说。”刘稻香笑望她。
碧莲忙道:“主子,不好了,奴婢听到消息说,世子今儿带了银票出门买礼去了,说是要去主子的娘家求娶三姑娘呢。”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娘应该会处理好的。”刘稻香自不会与碧莲说,她早与自己的娘亲隐晦地提过,苏子泓是个断袖。
因此,她才如此淡定。
碧莲着实慌了神,连连直跺小脚,道:“哎呀,主子,奴婢还打听到,世子,他,他已请了官媒,打算叫了小厮抬了礼物,又叫吹鼓手们一路吹去刘府。”
刘稻香脸色一沉,道:“他竟如此张狂?”
“嗯,嗯!”碧莲年纪虽小,也是个知轻重的,这样一闹,必然会叫许多蠢蠢欲动的人家死了这条心,天下女子多如天上繁星,斗不过平王府,大不了换一家就是了。
这是要断了刘春香挑选亲事的路子。
当真可恨。
“走,回屋伺候我换了衣裳,我要马上回娘家去。”刘稻香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苏子泓很显然是势在必得,铁了心要求娶她家三妹妹。
刘稻香带了丫头们匆匆忙忙换了出门的衣裳,才经过二宫门处时,青梅被一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冒失丫头给撞了个满怀。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小丫头向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撒丫子就跑得不见人了。
“唉,咋跑得比兔子还快,莫要再让我瞧见,否则定要扒了她一身皮不可。”
青梅双手叉腰,朝二宫门内的某处怒吼。
刘稻香微微皱眉,青梅这般作态很反常,待得离了二宫门处,一众人又越过一宫门,眼看着刘稻香就要出了平王府,青梅这才趁众人不注意,与刘稻香咬耳根子。
“主子,你看......”
青梅把手里的一张小纸条悄悄递给她。
纸条上的字很普通,用木碳写的,应该是写字的人像是才初学的,字架子都快散了,一个字有时写得就像分开的两个字一般,要么一边大一边小,总之,不堪入眼。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头所写的东西。
刘稻香的脸色顿时冷若冰霜。
青梅吓得小手都再发抖,她又不敢自做主张的把那自条给收起来。
刘稻香从她手里一把夺过那纸条,用力的捏在手心,手背上的关节泛着惊人的苍白......
“回府!”
不过是简单的两字,却是让青梅等人感到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尚未出门,刘稻香就已带人折了回来。
金镶玉本听到刘稻香气得杀回娘家去,正高兴的缷下头上的珠玉,打算小歇一会儿,听到这消息后,不由惊讶地问乌珠:“她就不担心她的妹子么?”
乌珠答:“公主莫急,奴婢打发人再去探探。”
随后不久,有人来回话,说是府里的睿郡王妃带人已经前往繁锦院了。
“她怎地会想到去繁锦院了?怎么可能!”金镶玉忙又叫了小丫头帮自己把珠玉又戴回头上,对乌珠说:“你随了我去繁锦院,剩下的人都留在院里,看守好门户,对了,把我叫人昨日做的乌日莫和炒米带上些,去我婆婆那里,总要有个借口。”
乌兰等人自然应是。
金镶玉生怕去慢了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带着乌珠是小跑过去的。
待到繁锦院时,正好瞧见刘稻香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
金镶玉从乌珠的手里接过托盘,笑道:“走,咱们慢慢走过。”
守门的婆子见她来了,忙迎了上去:“见过世子夫人。”
“都起吧,我娘可在屋里?”金镶玉笑着道。
其中一个婆子答:“王妃这几日都不曾出门。”她又看了看金镶玉手里端的东西,咽了咽口水,隐隐传来一股子奶香味儿。
金镶玉见了,嘟起小嘴,又把那托盘移到身子另一侧,道:“可不许你们两个婆子打这吃食的主意,我可是要拿去给娘吃的,你俩若是想吃,要另外叫个小丫头去我院里取,乌云和乌兰都在,只管说是我吩咐的,她俩自会捡了这些个吃食给你们。”
守门的两婆子大喜,另一个婆子为了讨好她,立马把刘稻香给卖了:“刚才,西院那边的睿郡王妃来了呢,老婆子留意到,她满脸的不高兴,隐隐还有些怒意。”
金镶玉笑得越发开心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不着痕迹的看向乌珠。
乌珠从怀里摸出一把铜板子塞到其中一个婆子手里:“这是咱家公主给的赏,你们去打上一壶小酒,再切上半边卤鸭,晚上守门时,也能消磨些时辰。”
那两个婆子乐得见牙不见眼。
这般一比较,她俩觉得西院的那个睿郡王妃也太不上道儿了,又心下琢磨,下回寻了机会,定要为难为难那个小气巴啦的睿郡王妃。
刘稻香可不知,她已被守门婆子给记上了。
金镶玉到的时候,她正欲与平王妃说苏子泓的事。
刘稻香听到门口传来的笑声,微微皱眉,平王妃看向门外的眼色带着寒意。
“可是镶玉来了?”
门外的小丫头尚未答话,金镶玉已应答。
“母亲,是儿媳呢,先前做了点乌日莫与炒米,估摸着母亲定不曾用饭,便拿了来这边,与母亲凑个热闹。”
平王妃的脸上浮现一丝嫌弃,她真心吃不来这样的吃食,相比之下,她更爱酱羊骨架,牛肉水饺之类的。
刘稻香抿嘴轻笑:“看来,晚辈真是来得不巧。”
“无妨,你留下来一起吃。”平王妃想着,刘稻香年纪好,牙口也好,说不得更爱吃这种新鲜玩意儿。
金镶玉从外头端着盘子进来,笑道:“亏得我多备了些,生怕是表妹在这里。”
她嘴里的表妹,指的是郭玉环。
刘稻香暗怪自己太心急,竟不曾留意这些。
平王妃已在一旁作答:“她早早出门会友去了。”
刘稻香心中暗猜,不知郭玉环是不是去了京营那边?
金镶玉并不喜欢郭玉环,她觉得郭玉环挺假的。
“那可是好了弟妹有口福了。”
金镶玉见平王妃脸色尚好,估摸着刘稻香大抵还不曾与平王妃说过什么。
开口邀请刘稻香一块儿来吃乌日莫与炒米。
席间,刘稻香几次想开口与平王妃说那重要的事,都被金镶玉给打断了。
平王妃意味深长的看了金镶玉,遂又道:“你做何要打断她说话?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怕她来与我告状?”
也不知平王妃的性子咋就这么执拗,从一开始嫌弃金镶玉后,就从来看不到金镶玉所做的努力。
“大嫂到不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啊,大嫂!”前一句,是刘稻香回答平王妃,后一句,是她问金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