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儿约了定远将军家的小闺女一起上街呢,二姐,你陪娘耍,哈,我先出门了。”刘春香突然把手里的料子放下,急匆匆的出门了。
张桂花在后头欲叫住她,尚未开口,刘春香的背影已消失在门外。
刘稻香秀眉微凝,总觉得有什么事给忘了。
“我怎么觉得我家三妹像是在逃跑?”
青梅低头轻笑,自家主子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有吗?我到不曾留意,莫不是这臭丫头又在外头闯了祸?”张桂花急忙要站起来。
刘稻香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笑道:“娘,三妹妹已经长大了,她自有分寸。”
“娘,先前太监来咱府上宣旨,除了这些赏赐之外,还有没有旁的?”
提起这事儿,张桂花乐开花了。
“哎,我说闺女啊,这回你娘要扬眉吐气了。”
“怎地一说?”刘稻香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满心满眼的皆是欢喜。
“你爹啊,授了个正五品的奉议大夫,虽说是文散官做得正用,但你娘我,好歹也是五品的宜人了呢!”
刘稻香闻言不由低声浅笑,笑嘻嘻地打趣道:“恭喜了,宜人娘亲!”
张桂花还真的受了她这一拜:“你爹说呢,若是他已入朝为官,说不得这封赏还要更多些。”
刘稻香不懂这些御下之道,又问起了府里的其她人。
张桂花笑道:“我知道你想问的是谁,你八姑姑的娘亲,也因为你八姑姑立了功有了诰封,封了三品淑人呢!好歹是能名正言顺的入宫见你八姑姑了。”
以前,刘芷菱的娘虽然被扶为了平妻,可是刘正信当初讨的封诰只能给当时的正妻刘老夫人。
刘稻香笑道:“能得了封诰便好,八姑姑在宫里,可是想小奶奶想得紧呢!”
“说起你小奶奶,我差点给忘了,你奶奶也得了个三品淑人的封诰,可把你爹给高兴坏了,想必你立的那些微末功劳,都落到了你奶奶与你爹的身上。”
刘稻香一点都不介意:“这是好事呢,奶奶逝后反到能享了这等虚荣,为爹把命都搭进去了,也是她老人家该得。”
张桂花见她并无不痛快,这才又道:“到底是娘的亲闺女,我就说嘛,这事儿你肯定不会生气。”
“自是不会的,娘,你闺女如今已算皇室宗亲,这点子东西于我,并不能得多大的好处,到不如给了爹娘与奶奶。”
“你爹走前还提了一句呢,今年年末祭祖,得好好的把这事写了祭文告之各位列祖列宗呢!”张桂花接着又告诉她,刘正信也因为刘芷菱和刘稻香立功之故,封为了忠毅侯。
“这么说, 以后大家要喊爷爷为侯爷咯?”刘稻香拿香帕掩嘴轻笑。
“不过,娘,闺女就喜欢看着娘高兴,娘得了宜人尚且如此开心,若将来闺女再立了功,便也要安到娘的身上。”
“混说什么,这也是咱刘家给力,也出钱出力了,只是比起你出的那些到是少了许多。”
刘稻香不以为然,笑道:“娘,我可是你亲生的,一捌写不出两个刘字。”
张桂花得了这么个虚荣,自然要与自家闺女好好分享,直到如今住在西院的三老夫人打发人来请她。
三老夫人就是刘芷菱的娘,刘稻香少不得又要去见见这个长辈,与她好一阵闲话家常后,眼瞅着时辰不早了,这才带了丫头归府。
转眼又过了几日的光景,农庄上的事也安排妥当了,牧场那边传来好消息,又新生了一批羊羔与小牛犊子,还有不少小马驹子,都是年后陆陆续续生下来的。
到如今,刘稻香的牧场已有牛羊马匹一千多头了。
这消息是吴姑姑亲自来禀明的。
“主子,那牧场可要再添上些小羊羔,马驹子之类的?”
刘稻香想了想,道:“暂时不了,去岁得的那些收益,有三分之二还了国库,我如今手头现银不太多,也不必急着这两月,想来,下半年还会添上些小东西,待明年便可以有收益了。”
吴姑姑又劝:“可是,那么些人一年的嚼用也不少。”
“去岁才遭了灾,灾荒年不好过,好在我开了三间粮油铺子,暂时还是能够养活那些人的。”刘稻香说到这儿,又叫了青梅去取了银两来交与吴姑姑。
“回头,你去粮油铺子把该采买的都采买了,交给来人带去牧场,因要入帐,为了方便,我便给你现银去采买。”
吴姑姑接了这银子自去办这事。
刘稻香正寻思着要不要去小厨房折腾折腾,自去岁冬,天越发冷了后,她就不曾往小厨房里钻过。
青丝端着一盏莲子银耳羹进来给她吃,碧莲尾随她而入。
如今,碧莲顶了春娇大丫头的位置,干的也是春娇原先干的活,只不过碧莲不大爱摸牌,一张小嘴却是格外甜,哄得人不知天南地北。
刘稻香暗想,春娇把她挑出来栽培,大抵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
碧莲待她吃过银耳羹后,方才行至她身侧,伸手给她轻轻的捏肩。
“主子,可要奴婢给你说些小趣事儿消磨消磨光荫?”
刘稻香点头,笑道:“可是又去哪里听了八卦来了。”
青丝难得发表自己的看法:“依奴婢瞧,春娇那小蹄子,八成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方才把她提上来的。”
刘稻香笑了笑,并不出言反驳,反而再次催促碧莲:“你且快些说与我听听,说得好了,待会让青丝给你做好吃的点心。”
“主子,奴婢就知道你是个守不住吃食的,才得知奴婢做了桃花糕,便变着法子想方设法的让这几个小丫头片子得了便宜去。”
青丝嘟着小嘴不依,却是惹得屋里的人笑着一团。
“好了,好了,你也不是白做的,这不,咱碧莲也是辛苦了的,快些莫要打岔了,且让她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碧莲清了清嗓子,道:“咳,这事儿嘛,还得从奴婢吃过早饭后说起,咱府里的所有下人皆是在大厨房那边吃饭,席间,奴婢就发现了,咱府里今儿多了两个面生的丫头,奴婢细想过了,并不曾见过那两丫头,且那身打扮与府里的很不同,心中暗想,莫不是府里来了客人。”
“早上?”刘稻香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早饭后,奴婢后来一琢磨,若是客人那肯定不是西院这边的,不是这边那就是东院那边了,奴婢便去了东院那边与那些婆子窜门子,奴婢虽不好打牌,但以前跟着春娇姐姐时,也与那些婆子们混熟了,她们打牌奴婢也是能看得懂的,这一来二去,奴婢与那些婆子也能相处得来,便回了自己的屋里,把主子昨儿赏得那碟子点心带上,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可知道是谁了?”刘稻香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碧莲忙道:“奴婢打听到了,是年前住在绮芍楼里的郭姑娘呢,听说是王妃特意打发人去幽州又把她给接过来了。”
“王妃亲自叫人去接的?”刘稻香暗思,这郭玉环有什么价值,值得平王妃如此费心思?
碧莲在一旁答:“是的,王妃派了她身边的皮妈妈亲自去幽州接来的,另外,奴婢还打听到,那位郭姑娘的亲娘老子似乎身子骨不大好,无力照顾好她,这才依了平王妃的意思,让郭姑娘时常来府里小住。”
刘稻香冷笑道:“幽州虽离我京城不远,但来去也有数日,还真是爱折腾。”
“可不,奴婢得知是皮妈妈去接的后,便去问了春娇姐姐,得知咱院里的酒都藏在了青梅姐姐所住的罩房后头的一个小屋里,便又去跟她讨要了两坛子好酒再去探了探。”
刘稻香惊讶地说道:“我不记得皮妈妈好酒啊?”
青丝在一侧道:“是皮妈妈的儿媳妇爱吃酒,那就是个大嘴巴,只要给她点小酒吃,啥话都能套出来呢!”
原来如此。
碧莲得了好酒正是去寻了皮妈妈的儿媳妇,想刘稻香手里的酒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酒,皮妈妈的儿媳妇老远闻到酒香,她就是顺着那酒香味儿,寻到了正在一处树下拿着酒准备偷吃的碧莲,好说歹说,腆着脸与碧莲分得了小半碗,吃了小半碗自然是不过瘾,便动了心思要留着碧莲,好再分她些酒吃。
如此一来,那两坛子小酒进了她的肚子,而碧莲也打听到了她所想要知道的。
“主子,你是不知,王妃原来是想撮合古家的那个年轻千总与郭姑娘呢,皮妈妈的儿媳妇说了,王妃就是相中了古家手里的兵权,还跟皮妈妈说过,当真可惜没有多生个女儿,若多生一个,也就没有郭家姑娘什么事儿了。”
“她真这么说?”刘稻香秀眉紧拢,年末时,郭玉环被家人接回去过年,她以为这事儿会是没影儿了,谁知平王妃依然不死心。
“自然,而且,她还说了,王妃打算过几日设个赏花宴,到时请了古夫人以及京城里的一干贵夫人来府里玩耍,赏花品小酒呢!”
碧莲说起平王妃要宴请古夫人,刘稻香突然猛地站起来,伸手抚额哎哟个不停。
青梅与碧莲忙上前扶住她,急问:“主子,你可还好?”
“哎哟,我头痛得利害。”刘稻香心里的小人早已洒泪千万次,她怎地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难怪她家三妹妹那日跑得比兔子还快,感情是怕自己追问她年前为何与苏子泓合伙做生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