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惠雅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视,随即又道:“我便是计较了又如何?罢了,罢了,今儿给你个面子。”
刘芷蓉心里却是想起了刘稻香,与这位是不大对付的。
“我俩关系这般好,你可不能摔了我的面子,好啦,我替我的丫头赔个不是,正好,我前两日回娘家新得了些凤梨,这就叫人切了端上来。”
苏惠雅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也道:“真的?大抵是南边运来的,我等回儿就回去一趟,看能不能从我娘那里要些来。”
刘芷蓉有心想着,这玩意儿压根不是宫里赏出来的,而是她弟妹的娘家兄弟,托人捎来的。
只是,这话,终归是不曾说出来。
苏惠雅坐那里与她言话三两句,便道:“今儿,我便不与你绕弯子了,先前那丫头,我瞧上了。”
刘芷蓉心中一凛,笑道:“你这是要砍了我的胳膊么?那丫头自小就在我院里伺候着呢,我也用了她好些年了。”
“怎地,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我这双眼睛瞧不见她长得跟谁像?简直是太像了。”苏惠雅说后面的话时,望着门外一阵出神。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她初识林珍珠时的情景。
“只是个丫头,况且,又是我的丫头,你把她要回去,岂不是要给自己添堵么?自我见过......我就鲜少带她出门了。”刘芷蓉犹豫了一下,又道:“正因为长得像,我怕你家那位......”
“哼,你不知,他早见过了!”苏惠雅提起这事,她就窝了一肚子火,那位在世时,也没见他有多在意,如今去了,却日日要死要活的,连带原本待她好的婆婆,如今都越发看她不顺眼了。
虽说碍着她是郡主,不敢做得太过,但那话里有刺,时不时的刺你一下,也能叫人心里不舒服大半日。
“什么?怎么可能,我这丫头很少带出去。”刘芷蓉说到这儿,才想起早些日子,她让珍珠去取胭脂的事。
只是,她并不打算跟苏惠雅说。
“莫不是他听人提起过?人没见过呢?再说了,即便见过了,难不成你还真的要了我这丫头,安国侯又会怎样想?纳她做妾?你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
刘芷蓉的话不无道理,偏生,苏惠雅的想法又有些不同,她暗中狠狠地剐了一眼,尽量缩在角落里的珍珠,却又不好与刘芷蓉说,她需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怒火,在安国侯府所受的委屈。
以及对林珍珠那刻骨的恨意。
她有百般手法能整治得这个小丫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叫这丫头长了一张她痛恨万分的脸。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瞧着她与那人又很不同,虽然冲撞了我,但瞧着规矩很不错,便想着......”
她先前的眼神,刘芷蓉并不曾错过,想了想,这才道:“我到没关系,大不了有一两年的不习惯,不太便利,若是旁的丫头长了她这样儿,我定二话不说,只是......这丫头的爹娘都在府里当着管事,从她爷爷辈儿往上数三代,都是在府里当过差的,她爷爷更是伺候过我公公的爹呢!”
苏惠雅却是不悦了,道:“怎地,我要个丫头还要看那些下人的脸色不成?”
“那到不是,只不过她到底是家生子,家里人都在府里当差,总不能寒了她家人们的心。”刘芷蓉说得很委婉。
若大一个府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掌控得了的,她是需要帮手的,所有当家主母都有数个帮手,连身为安国侯夫人的苏惠雅也是一样。
“罢了,罢了,你说的我自然明白。”
刘芷蓉观她神色有些不愉,之后,再与她说话,总会时不时的走神。
暗中猜测苏惠雅是不是在安国侯府过得不痛快。
......
刘稻香听了她这般说法,笑答:“自然是过得不痛快,她呀,时常会跑回娘家去哭诉,在安国侯也多有受委屈。”
自作孽不可活。
刘稻香并不同情苏惠雅。
在刘智胜的新家吃过喜酒后,刘稻香被张桂花、刘芷蓉拉着去瞧了一眼新娘子,长得......算是清秀,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
在刘智胜引着那小姑娘见过她们三个之后,刘稻香便与张桂花、刘芷蓉各自准备回去,而刘稻香是苏子烨亲自来接的,刘仁贵夫妇少不得又要客套一番,五次三番想请苏子烨进去坐坐,苏子烨只推说衙门事多,扶了刘稻香上马,刘仁贵夫妇将几人送上马车,这才满脸喜气的回了院子里。
明儿,刘智胜还要领了新娘子去刘府认亲,只不过,刘稻香是不会去的。
她回了府里后,进忠的娘老子来找她了。
“郡王妃,奴婢已经请人看过日子了,就定在腊月十八这一日,你看怎样,年前的所有日子中,就数这个日子最好,虽不是黄道吉日,却也是最适宜的婚嫁之日。”
刘稻香接过青梅递来的热茶,吃了一口后,这才笑道:“你挑的日子肯定是最好的,那屋子可收拾好了?”
“回郡王妃的话,奴婢已经请了四邻帮忙,那屋子也是极好的,后头还有一块多余的空地,进忠问过春暖了,春暖让搭个鸡窝呢!”
刘稻香看了一侧的春暖一眼。
春暖笑答:“奴婢瞧那处地儿也不是四四方方的,横坚做不了正用,便想着不如搭个鸡窝,养几只鸡,再在边边角角种上些青菜拿来喂鸡。”
她的这点心思也不瞒着刘稻香。
进忠娘老子听了心中却很高兴,觉得自家这未过门的媳妇很会精打细算,就算手里有嫁妆,也是要省着些用。
刘稻香对于春暖的打算并没说什么,左右后罩房空地也多,便道:“那处屋子,我打发罗姑姑去瞧的,她说也是这般说,养几只鸡不错。”
她说到这儿,又回头对进忠娘说:“你是知道的,我家以前就是靠养鸡出身,春暖她们四个随我一块儿长大,也耳濡目染,虽不曾真正养过,却也比旁人懂得多。”
进忠娘闻言大喜过望。
她心中却是盘算着,若是春暖真的能养个十几二十只鸡,到也使的,每年生的蛋也能换些针头线脑,更何况,后罩房那边住的人多,也不缺有几个小钱的,都不必拿外头去卖呢。
“对了,回头叫进忠带人去量一下屋子,那打家具的钱,便走我私帐上。”刘稻香前头的话是对进忠娘说的,后面的话,却是对春暖说的。
她想了想道:“给春暖打个床、一个梳妆台,一个大衣柜,两个箱笼,就按府里的旧例。”
北地多榆木,又很结实,平王府的下人们成亲,有主子赏家具的,多是用榆木来打家具。
进忠娘老子走后,刘稻香便请了罗姑姑为春暖操办婚事,她自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越到年底这帐册都快堆积如山了。
不知不觉,她又看了一个多时辰的帐,青梅进来问:“ 主子,吴姑姑打发人来问,主子可盘算好了?”
“其它年货都已按旧例在准备,只是这牛羊一块,还要请主子示下。”青梅如今越发得重用,罗姑姑也有意栽培她,很多事也交有她来经手了。
刘稻香才想起,上回答应过吴姑姑,把需要的东西计算出来后,打发人去告诉她,只是一忙起来,她便忘了这事。
“哎呀,你不说,我到忘了,这样吧,我娘和我大姐那里送两头羊,半边牛肉,还有我娘家那边的几个姑姑,听我娘说,上回我成亲她们都大老远的赶回娘家吃酒了,便按照我娘家那边的旧例送年货,还有京城里与我家有往来的那些个夫人,以及王爷下属家里都要安排妥当,你把单子例好,拿来给我过目,这样算下来,今年牧场能出栏的那些牛羊,也只够送人的了。”
青梅讨了主意后,又出去忙了。
刘稻香现在盘算的帐本只有京城三个粮油铺子、还有买的牧场以及成亲第二日的“改口费”,平王给她的那处二千多亩的大庄子。
别看这些产业有人管理,可每到了年底,刘稻香都要亲自盘盘帐,何处该添置新农具,何处又该修葺,何处又该再添些屋舍,何处又要添些柜椅,又或是物什,等等,零零整整,足足例了好几个帐本。
还有每日的支出,每月的支出,每年的支出,收益亦是如此,刘稻香每一本帐册都看得很认真。
她如此忙碌着,转眼已到了三日后。
这一日,刘稻香早早便起了床,苏子烨见了,很奇怪,问:“你昨儿晚上都不让我碰你,说是今日要早起,又不肯说是何事,莫不是又约了人打牌?我瞧你最近清减了不少,是不是年底盘帐给累着了,要不,待我晚上回来后,再帮你盘盘帐?”
刘稻香白了他一眼,挑了一支金凤点头金步摇戴上,笑答:“我若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你还不是比我更忙。”
苏子烨趁机握住她的小手“掐油”!
“为夫这不是心疼娘子么,看着你小下巴尖了,最可惜的是,本来还算有肉的地方,不该清减的地方,偏生清减得最多。”
刘稻香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的胸前一望,俏脸添粉红,嘴角勾起甜笑:“我不与你说,你成日里没个正经。”
“为夫也只是对娘子不想正经。”苏子烨趁机偷了个香吻。
又滑溜得跟泥鳅似的,快速从她身边闪开,往门外行去,道:“外头又下雪了?”
刘稻香转头望向他,道:“下大雪还是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