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稻香自然不会去贪这点微沫银子,进忠娘听后,越发高兴得合不拢眼。
京城远郊的良田能种两季作物,少说一年也能有差不多百来两的出息,足够自己儿子、儿媳嚼用了。
刘稻香从后世穿来,那时网络已相当发达,自知近臭远香的道理,更何况天地下,最难处理的怕就是婆媳关系了。
她有意试探进忠娘老子。
“听说,你们现在住的屋子有些小,春暖自小便伺候着我,在出嫁之前,是与青梅等人住在我西边的耳房里的,我担心她住不惯,便想着找王妃要处小屋子让两人成亲,你看如何?”
进忠娘闻言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自己有什么事惹这郡王妃不高兴了?
又寻思着,哪家儿子儿媳不是与公公婆婆住一块儿呢,这样的话,岂不是叫旁人背后嚼舌根。
刘稻香见她神情,知道她一时难以转过弯来,又道:“左右这小两口将来还要给你添金孙的,你们现在住的屋子太小,人一多就很挤,小娃娃刚出生是不经闹腾的,到不如让这小两口搬出来,反正也是在后罩房那里,只不过是抬脚走几步的事。”
她心里却想着,进忠娘老子一家子住在后罩房的最东边,她定要在最西边为春暖寻处好点的屋子成亲用。
进忠娘听后,觉得刘稻香言之有理,又加之,如今后罩房处的下人越发多了,空闲的屋子很难要到,若是她眼前的郡王妃开口,定是能办妥,到不如先占着那屋子。
刘稻香并不知后罩房处的住房很抢手,只是单纯的为春暖考虑罢了。
“我也是想着春暖与进忠到底是新婚夫妻,一个,是两人面儿太薄,二个嘛,她即便出嫁了,还是要管着我院里的针线房,有时回去的晚了,免不得又要吵到你们。”
进忠娘早就打听过了,春暖不但做得一手好绣活,更是早早就帮刘稻香管着针线上的事,只待她嫁人后,便提为针线房的管事妈妈。
左思右想一番后,进忠娘便爽利的答应下来。
刘稻香暗中松了一口气,待进忠娘走后,钱侧妃跟前的红豆来寻她。
“郡王妃,我家主子打发奴婢来给你送信,繁锦院的王妃病了,问郡王妃要不要与我家主子一并去探望王妃。”
“病了?”刘稻香甚是疑惑,昨儿敬王妃来打马吊,散牌后还去了繁锦院走了一趟,与平王妃聊了一会儿。
“可不,听说是昨儿夜里不知怎么招了邪风,今儿早上起来就觉得不舒坦,这会子已经请了太医抓了药熬上,听说要将养些时日。”红豆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与刘稻香听。
“你等一下,青梅,去取些滋补的上好药材来,王妃受了寒病倒了,你挑药材时留意点,莫要挑与她病相冲的。”
青梅得了吩咐去办这事,春娇去取了一碟子梅花糕来,笑道:“这是青丝昨下午做的,你快些捡起块拿帕子包起来。”
红豆瞅了刘稻香一眼,见她已不知何时起身去了内间,这才朝春娇甜甜一笑,答:“多谢了,春娇。”
春娇见她只取了三块,忙道:“客气啥,我家主子一惯大方着呢,你莫要觉得不妥,多捡些,拿回去与院里的姐姐们分了吃。”
红豆依言拿帕子把剩下的都包了,又把帕子四角系好,弄成一个小包包,这才笑道:“谢谢了,院里的红喜与安容最喜欢吃梅花糕,我拿回去,两人定会很高兴。”
春娇听后,笑得极为欢快,又道:“我回头与青丝说一声,以后再做梅花糕,便让她多做一碟子,到时叫小丫头送去给你们吃。”
不过是三两言,红豆就对春娇的好感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红豆与她咬耳根子,道:“郡王妃不曾嫁进来时,我家主子还担心着郡王有了儿媳忘了娘,如今却是成日里夸自己不亏呢,拿儿子换了件贴心小棉袄回来。”
春娇问言心中大喜,嘴上却道:“我家主子出嫁前,夫人就多次曾言,来了这府里要孝顺公婆,把婆婆当自己的娘亲待,要我说,看看东院那两位,这也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世子夫人还不够孝顺,我瞧那位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咱主子时常说是自己的命好,才遇到这么个通情达理的婆婆。”
或许婆婆们也各不同,有的像钱侧妃,有的就像平王妃一样,总固执的认为,儿子是自家的最好,儿媳妇是别人家的更好。
不时,刘稻香换了一身衣袍从里间走出来,青丝与春暖正陪着她。
“好了,青丝,你去寻青梅,看她弄好了没,我先去娘那里了。”
不说刘稻香带了丫头们去了玉梨院。
只说繁锦院的平王妃,此时正披散着着头发,只系了一条抹勒,正倚在软枕上哼哼叽叽。
“哎哟......哎哟!”
她的两个得力臂膀之一皮妈妈正弯腰站在床前。
“主子,可是太难受?”
“嗯,云坠啊,你来了?快些帮我捏捏,浑身都不得劲,涨得难受。”平王妃的脸色暗淡,微微泛着黄。
皮妈妈见她嘴都起皮子了,忙道:“晓慧,快去倒点热茶来。”
晓慧从碧纱橱外探头进来,道:“妈妈,我刚给主子吃过茶呢。”
“吃了怎地嘴皮子还脱皮了?”皮妈妈不信,怀疑晓慧偷懒了。
平王妃摆摆手,道:“她是才给了我一杯温茶吃了,我这会子也吃不下,你快帮我捏捏吧。”
皮妈妈忙隔着被子轻轻拍打。
见丫头们都在外头,这才压低了嗓音道:“昨儿晚上玉坠回去时,还说主子被气着了,气归气,主子也太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了。”
“唉,我也不知怎地就着了邪风,只是相比身子涨得难受,我这心里更难受,觉得老憋屈呢!”
皮妈妈见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是在心中不断叹气。
平王妃突然挣扎着坐起来,伸手一把抓住皮妈妈的手,急问:“你说,王爷心里莫不是真的想看重那边那一支?”
她嘴里的“那一支”,指的就是钱侧妃所出的苏子烨。
“这个......”皮妈妈犹豫着怎么说,才让平王妃心里好受些。
她还不曾说什么,平王妃已猜到:“我就知道,你看,连你都认为那贱种比我儿还要强,肯定是觉得那贱种比我儿更有出息,更值得做靠山。”
“主子,你何必纠缠这问题,依奴婢看,那边那位有出息也是好事,如今,那位已是睿郡王了,自然不会跟世子再抢那位子。”
然而,平王若是请旨传王位,到了苏子泓的手里,便要降为郡王了。
如此一来,也不过是与苏子烨齐平。
“哼,只怕那贱人这几日,天天躲在她玉梨院里偷笑,儿子自己弄到了郡王的封号,还是有食邑的,手握京卫都指挥使大权,不知有多得意,我就是在被她看笑话,如今到好,王爷的心越发偏向西院那边,连带他手里的私产都给了不少给那贱种。”
平王妃一惯心气儿高,当初未嫁人时,就与钱侧妃处处比拼,却因一道赐婚圣旨,钱侧妃平白矮了她半截,可让她得意了许久。
哪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钱侧妃憋着气到生了个好儿子,儿子又讨了房好媳妇。
平王妃要强,不甘心被钱侧妃比下去。
哪知,平王的神来之笔,叫她憋了一肚子气却没地儿撒。
“主子,可是世子昨儿告诉你这事的?”皮妈妈大吃一惊。
平王妃这才道:“可不,昨儿镶玉与我儿又吵又闹,闹到我院里来,两人更是差点打起来了,亏得我叫了许多婆子拉开两人,想必你也是知情的,待我好言劝那镶玉离开后,我儿才与我说,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几日,他当真是诸事不顺,本就心里烦,一回来就被镶玉念叨,这不,一言不合两人就吵起来了。”
随即,她又道:“待镶玉走后,他才悄悄告诉我,王爷背着我给了那贱种好几处产业,却分得我儿半分都不得,我怎咽得下这口气哟,昨儿,他走后,我便一直在屋里生闷气,不曾想,今儿醒来发现自己病倒了。”
“主子,你莫不是忘了老夫人早些年告诉主子的一件事?”皮妈妈突然想起一事来。
原本气得直揉胸口的平王妃,微微一顿,道:“什么事?”
“主子当真是忘了,我记得有一年老夫人打发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来送年节礼,便提了这么一句,说主子娘家的一个侄子在南边当差,正好碰到了两个管事因为争货而闹得打管事,主子娘家那个侄子原本不曾上心,可有个管事却是差人来提点主子娘家侄子的顶头上司,那管事,便是王爷手下的一个小管事,主子娘家的那侄子也是个机灵的,留意了此事,发现,那商队背后最大的东家,就是咱王爷呢!”
皮妈妈不过是才开口,平王妃就知道她说的是何事。
“我岂会忘了这般重要的事,就因为没忘,我才心里憋气,你说,我与王爷同床共枕几十年,若非我娘家侄子暗中发现,说不得这事,他还瞒着我呢!”
提起这事,平王妃的心头又再添一笔烦恼,只因,这么些年,平王就不曾与她提过这商队的事。
“你们不知,他一直瞒着呢,也不知他与玉梨院的那位说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