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四块?竟差这么多?”平王妃不由问道。
晓慧答:“奴婢不敢隐瞒,便来问主子了。”
平王妃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西院的那个是已有诰封的郡王妃,镶玉虽然是世子夫人,但王爷还没有请旨把王位传给泓儿,按说,镶玉只能算白丁,但她偏生又是番邦公主,所以,宫里头自然会要给她更多的赏,只是......”
平王妃并不喜这个儿媳妇,在她眼里,金镶玉的行为举止难脱粗俗,一点都不优雅,而刘稻香因本身是大周人,所有习俗与她相似,更加符合她挑选媳妇的标准。
“把那份多的送去给西院的那个小丫头吧!”平王妃的答案很出人意料,更何况当今皇上与西院那边连着亲,免得宫里想起这事,问起时却是会怪罪于她。
晓慧十分不解,金镶玉虽是世子夫人却也是番邦公主,她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只是应下,把两个布料包拿了下去。
“等一下,我记得先前我瞄了一眼,看到我那份里头有几块颜色鲜艳的料子?”平王妃不曾细数,只是隐约记得。
晓慧只得折回来,又答:“回主子的话,一共有六块那样的料子。”
平王妃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给雅儿留两块,给玉环一块,镶玉也分一块,剩下的两块,就给郡王妃那小丫头吧,我瞧着她性子安分,乖巧懂事,是个十分讨喜的小姑娘,也不妨我在王爷面前卖一回乖。”
晓慧越发看不懂自家主子的想法,只是她不敢问罢了。
她去了外间,皮妈妈与晓春正在收拾布料,见她出来,晓春凑上去小声问:“怎样?主子是不是说,那包料子多的给世子夫人?”
晓慧看了她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皮妈妈一眼,这才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她又道:“主子说了,把她那份里的几块料子挑出来,说是要分给郡主她们。”
晓慧说得有些含糊其词,晓春与皮妈妈以为是要分给东院的几个晚辈。
皮妈妈更是高兴的帮她把料子挑出来。
几人分好料子,晓慧朝晓春使了个眼色,晓春不明白晓慧为何要叫她把皮妈妈支使开,但此时并不方便问,便道:“哎呀,忙了好一会儿,腰都疼了。”
皮妈妈笑骂道:“你个小毛孩,哪来的腰?到是我这把老骨头,当真不如年轻时了。”
晓春见了,忙道:“妈妈,要不去我屋里坐坐,偷个懒,我那里还藏了些窝丝糖,先前主子想喝冰镇酸梅汤,小厨房里多熬了些,我去端两碗,叫晓慧去跑腿好了。”
皮妈妈有些犹豫:“这......”
晓慧在那边已开口:“那你得给我多留两块窝丝糖。”
晓春点头笑道:“只要不让我去晒太阳,给你多留几块又何妨?”
皮妈妈并不知平王妃暗中吩咐了晓慧做事,她抬头见外面的太阳正烈,自个儿也不想顶着个大太阳到处走,便道:“即如此,晓慧,可得多累着你些了。”
晓慧自然答无事。
晓春却是笑嘻嘻地拉着皮妈妈走了。
晓慧低头皱眉看着桌子上的六块艳色料子有些发愁,最终摇了摇头,按各人的喜好把料子分开。
只是......
金镶玉与刘稻香一样,都是喜欢红色的,而她手中的这匹帛料,是小枝镂空金丝菊纹的,十分好看。
她犹豫了半晌,最终又细思了平王妃的话,这才把这块红色的帛料放在了那包料子最多的里头。
收拾好东西,她又叫小丫头取了个干净的竹盘子来。
把东西都一一摆好,心里却是在思索,她若先送去崧泽院,那位番邦公主瞧见另一包料子更多,只怕会心里很不快,必会问她为何睿郡王妃的料子比她这个公主的还要多。
如此一想,到不如先送去金柯院与玉梨院里。
晓慧去的时候,刘稻香正与刘春香头并头的在西屋的罗汉床上睡午觉。
金柯院的布局与其它几个院子的又有所不同。
才一入院子,便见院门里头正对大门的,是一大圈用大瓷缸栽的八仙花,就是现代俗称的绣球花,翠绿的叶片间,挤着一团团胖乎乎的花团子,粉的,大红的,绿的,浅蓝的,浅紫藤的,挤挤攘攘,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晓慧还是头一回入这金柯院,一时瞧花了眼,不由在那花团处流连。
春娇正摸了一包瓜子准备出门找人打鬼胡子,正巧见到了晓慧拿着一盘东西在那里弯腰赏花。
“晓慧,你怎地这时候来了?可是来找我家主子,她正在里头睡觉呢!”
晓慧被突然出声的她吓了一大跳,不由道:“我瞧这花一时瞧迷了眼,还是头一回看到这般好看的话。”
春娇指着那些花道:“你说这八仙花?是青州的特产,我家姑娘很喜欢,王爷特地叫人从青州运来的。”
“八仙花?这名字真好听。”同时,晓慧也清楚了,那个郡王妃当真如外头传言一般,是被睿郡王捧在手心里疼宠。
“晓慧,你来可是找我家主子?”春娇看了她端着的盘子一眼。
“嗯,说是王爷立了功,给的赏,主子叫我把东西送到各院子里。”晓慧并不隐瞒,只是平王妃吩咐的那些话,她想,还是等见了郡王妃再说。
春娇乐道:“不如你把东西先给我吧,待我家主子醒了,我再交给她?你看如何?”
晓慧听了,想着,自己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便道:“我家主子待郡王妃还是极好的,她自己的料子里有几块颜色极鲜艳的,想着她自己不适合穿,便把这几块料子给分了,郡王妃,郡主,世子夫人还有住在绮芍楼的表姑娘皆是有份的。”
只于数量,她却是隐下了。
总归分得有些不公,她若点明了,只怕传到那位世子夫人耳里,少不得又要大闹一番。
“哦?”春娇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暗思,莫非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她接过晓慧递过来的,用红绸包着的一个大包袱。
晓慧自小便跟在王妃身边,春娇心中的猜测,她是能想到的,笑道:“你莫要多心,这料子从抬进繁锦院到我拿了送出来,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能做什么手脚,再说,这衣服做好总要过过水才上身的,还请莫要想太多。”
“我不曾多想,只是好奇罢了。”任谁听到不对付的两个院子的主子们,突然有一方示好,怎生不叫人怀疑。
“莫说是你,我初初听到主子吩咐时,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晓慧点到为止,又道:“我还要去玉梨院呢,就不等郡王妃醒来了。”
春娇把她送到院门外,这才抱着这包东西回了内院。
春暖抱着个花棚子坐在廊下的栏杆处恹恹欲睡。
青丝挨着她坐着,靠在红漆大柱边,不停地打着哈欠。
她包着一泡眼泪看到春娇回来,不由问道:“你不是说去找人打牌么,怎地又折回来了?”
春娇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道:“怕是去不成了,我还得等主子醒来回话。”
青丝问她什么事,春娇把遇到晓慧的事说了一遍,青丝也猜不透平王妃是何用意。
再说晓慧兜了一圈,去绮芍楼找郭玉环时,得知郭玉环去了前头崧泽院玩,索性端着盘子直接去崧泽院寻人了。
她去的时候,金镶玉、苏惠雅与郭玉环正说说笑笑,听到平王妃身边的大丫头之一晓慧来了。
金镶玉忙叫人请了她进去。
苏惠雅第一眼就瞄见了晓慧手里端着的盘子:“你端的是什么东西?”
“宫里赏下几块料子,主子打发奴婢给郡主、世子夫人还有表姑娘送来。”
“你怎知我表妹在此的?”苏惠雅又问。
晓慧再答:“表姑娘是客,奴婢自然得先去送给表姑娘,谁知送到表姑娘院子里,那里的小丫头说表姑娘在此处,奴婢便直接来此了。”
金镶玉见了,忙招手道:“把东西拿来给我们瞧瞧。”
晓慧忙把东西端到桌上,把大小不一的三个红绸包分别放到三人跟前,金镶玉的与苏惠雅的差不多大,郭玉环因只得了一块料子,她的那包是最小最不起眼的。
郭玉环心里有点不高兴,她瞄了金镶玉与苏惠雅面前的东西,再看看自己的,心中越发不痛快。
“姑母可曾睡下?”
“这会子怕是已午睡了。”晓慧掐算了下时辰,她先从繁锦院去的金柯院再去的玉梨院,折回来去了绮芍楼最后才是到了这崧泽院,这来来回回折腾了不少时候。
“我还想着现在就去谢过姑母呢,看来只能等晚饭边儿了。”郭玉环隐下心中的不快。
金镶玉打开自己面前的包袱,随意的翻了翻,不由露出笑容:“料子不少,而且是我喜欢的颜色,只可惜咋就没有大红色呢。”
苏惠雅笑道:“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穿红色热得慌。”
“我偏就爱红色,怎地了。”金镶玉心里却是有点不痛快了。
苏惠雅见她神色不郁,干脆扭头不理她,也翻起自己的料子来,数了数,看样子与金镶玉的差不多,只是比她多了两块,心里不由乐了。
金镶玉瞄了她的那些料子一眼,心里便有了数,又问:“西院那边可有?”
“都有分的,送来时就已分好了,只不过主子把几块颜色鲜艳的料子挑出来,说是那样的颜色最适合几位主子。”晓慧答得十分巧妙。
金镶玉闻言,心中估摸着,苏惠雅之所以比自己多两块,看来是自家婆婆偏心了,多给了她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