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姐姐去的时候,鲜花开得正娇,苏惠雅狠心害死她,她又怎会算到,珍珠姐姐人虽不在了,却偏偏因此,硬生生的成了卫承贤心口的那颗朱砂痣,她这一辈子都休想翻身,林珍珠这三个字会像座大山死死的压住她,而且,因为珍珠姐姐的死,卫承贤恨着她呢!”
人就是这样子,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偏偏在失去后,又后悔莫及。
人生无时无刻都在直播,哪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八月京城遍地金,少女含羞低插枝。
在京里又度过了一个炎热的夏日,转眼又到了金桂飘香时,这一日,刘稻香正带着丫头们在静水院里摘桂花,拿着竹篙轻轻击打桂花树,一时碎金纷飞,甜腻死人的香儿钻入人肺腑,浅黄的小金桂花落在刘稻香的云鬓上,惹得一旁的刘春香咯咯直笑。
“之初,昔孟,快些打这边的桂花枝,我也要像二姐那般,弄个满头小桂花,这样走哪儿都有一股子桂花香。”
刘春香跑到一株桂花树下,闭着眼儿直嚷嚷。
刘稻香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抖去一身桂花,笑道:“就你眼皮子浅,若喜欢这桂花,到时叫丫头们晒干了,做成香禳戴着。”
刘春香娇憨笑道:“哪有往树下一站,看着如小雨般的桂花落下好看。”
说着,她还趁之初敲树杆时,转了几圈。
刘稻香笑盈盈的摇摇头,觉得自己是人未老,心已衰,怎就没有这般想法呢,也生不起这般兴趣来。
她站的桂花树下,铺了大片的布匹,为的,就是接住满树飘落的桂花。
“姑娘,这树上的桂花打不下来了,还得等上一日半日的。”
刘稻香笑道:“那就换颗树,把这些新鲜桂花收起来,叫小丫头们拿去挑选干净,趁着日头正好,全都晾晒起来。”
青梅应了,叫了一旁当帮手的小丫头们把那些桂花捡起来。
“二姑娘,二姑娘。”织锦的身影出现在静水院的院门口。
刘稻香抬头手搭凉棚遮于眉前,看到是她时,不由笑嘻嘻地问:“织锦,你这般行色匆匆,寻我可是有事?”
“不,啊,是,二,二姑娘,快,快去前头。”织锦因为急跑喘不过气来,扶着院门框大口大口的喘气。
“啥事?”她神情一凝,脑子里在回想今儿发生的事,家中很平静,刘正信吃过早饭去了营里,她爹与刘智财、刘智胜尚在国子监,只有沐休时方可回家。
“快,夫,夫人,请你,去前着,三,三,三姑娘,别,别玩了。”
可怜的织锦,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刘稻香快步行至她跟前,问:“出何事了?你这般催得急?”
“不,不是,出,事,是,是好事。”织锦又道:“宫中下圣旨,到,到府上了,问那公公,也不说是啥事,只说是好事,夫人已经叫人在准备香案了,打发奴婢来寻两位姑娘,红菱,去寻两位,少,少爷。”
“知道了,三妹妹,咱们快些去前头。”刘稻香叫住还在闹玩的刘春香,拉着她快步行往前头。
她俩到时,刘智浩与刘智瑜正被管家拎着从门外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小祖宗们,能不能听话点,家里寻你们有急事呢。”
刘智瑜扁着小嘴道:“我有脚,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管家答:“小祖宗,你的小腿太短。”
刘智瑜:......
真是的,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待刘正信快马加鞭赶到时,已是快中午时午,张桂花带着刘稻香四姐弟,陪着那位老公公吃茶聊天,又因耽搁时辰太久,张桂花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给这位老公公包了个大红包,据她事后说,是张一百两的银票。
“哟,是张公公,你可得好生说说,是啥好事?”
张公公笑眯眯地答:“你等下就知了。”
不时,刘正信带着一家子,连被再次关进仁禧堂的刘老夫人,也被收拾妥当放了出来。
刘稻香暗中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这回的精气神都不咋样,仿佛比刘正信大了十多岁了。
还有上回,听说刘老夫人的娘家硬是从她手中抠走了不少东西,想来,她必是很心疼的吧。
如今已出了国孝,也不知刘芷蓉会不会回来闹腾。
“二姐,你傻愣着干啥,还不快点接旨。”跪在一旁,难得老实的刘春香,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刘稻香懵了,她不过是走了下神,说的啥呢,怎么是她接旨,没看到她家最大的BOSS跪在最前头么?
“二姐,我们等着吃你的喜糖,我要吃桂子味儿的。”刘智瑜这吃货,探出个小脑袋,隔着刘智浩说着这话。
喜糖?
她眨巴眨巴眼儿,感到好多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看看自家娘,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刘稻香敢肯定,她娘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喜出望外!
再看看自家亲爷爷那高兴的样儿,刘老夫人板着一张晚娘脸。
张公公以为她高兴傻了,拿着圣旨走到她的跟前,笑道:“恭喜姑娘了。”
张桂花难得性急地催她:“还不快接了圣旨,谢主隆恩。”
刘稻香心中后悔先前不该分神想旁的事,依言接了圣旨,张公公被刘正信请去欲吃茶,刘稻香估摸着,大抵是又要塞红包什么的。
待他走后,张桂花这双手合什,神叨叨的念着:“多谢各类菩萨保佑,信女张桂花定会在这几日,给京城里的大小庙都捐些香火钱。”
“娘!”刘稻香一脸懵逼的喊她,到现在,刘稻香依然不知她们高兴什么。
想着圣旨上应该有写,正欲打开了瞧瞧,张桂花已高兴地回答:“我自然是高兴的,一直以来,你的亲事是个难题,好容易睿郡王能......”接手她这个闺女,张桂花夜夜做梦都笑醒,哪里想到苏子烨会如此用心。
“咳,那个,这圣旨啊,可得好生供奉起来,皇上都亲自下旨赐婚了,你与睿郡王的亲事,就是板上钉钉儿了。”
张桂花觉得,没了刘老夫人这个便宜婆婆压上头后,事事都顺心又顺意了。
......
京城,平王府。
同样的圣旨下给了苏子烨,待宫中送旨意的公公走后,平王神色复杂的看向苏子烨。
不对,是如今的睿郡王。
“皇上下了赐婚旨意,我怎不知刘正信有个秀外慧中的嫡孙女?他不是只有几个女儿么?”
“国子监今年榜首刘德清,是刘都指挥使的嫡亲儿子。”苏子烨随后又冷笑道:“我当年有幸大难不死,还亏得他嫡亲二闺女所救。”
平王闻言很不自然地答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当初我也没想到你大哥会站到太子那边,就咱家的家势,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苏子烨闻言低眸不语,他与苏子泓的关系打小积累出来的,势同水火,无一丝回转的可能。
“打虎亲兄弟,爹还是希望你们两人能握手言和。”
平王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过无情,又道:“不是爹不疼你,而是,爹总共就你们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希望你们之间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是。”苏子烨从来不会在这事上与平王争论,年少时,他还曾据理力争,而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苏子泓被轻罚,然后就是恨上加恨。
平王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成长起来。
“你能有如此能耐,爹很欣慰。”
苏子烨低头不语,他只是不屑苏子泓视于生命的平郡王之位。
平王对于这个儿子心里还是很疼的,苏子烨不像大儿子那般嘴甜,会哄人,他总个就是一闷罐子,平王只得自己又寻了话题:“刘正信好歹是都指挥使一个,如今看来,他的儿子是要走文人路子了,只是这样,他这边的势到借不上多少。”
“功高必震主。”苏子烨面无表情的答。
一针见血的话,让平王对他再次刮目相看。
他又问:“你打算婚期定在何时,圣旨已下,你又被封为有食邑的郡王,当真是双喜临门,另外,我瞧着你金柯院有些小了,不如把金柯院隔属的那个小客院也改进来,把金柯院再扩大些。”
苏子烨迟疑了半晌,道:“郡王可开府。”
而且动用的还是国库的银子,免费的。
平王心下有些怒意,但看自家一脸冰凉凉的儿子,他的怒气不由又去了三分。
“老子还没死呢,不准议分家之事。”
本想拂袖而去,转而又一细思,笑得跟老狐狸似的:“你没说错,先把府邸开好搁那里,但老子没死之前,不准分家。”
苏子烨暗思,看样子他老子是不会同意的,如此一来,只怕以后王府会生出许多官司来,好在当初他早早的从当初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手中讨要了罗姑姑,到得了不少便宜。
“是!”
即然不能分家单过,他想着得多要点好处,道:“不让分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朝平王伸出右手:“自古有成家立业一说。”
平王瞪了他一眼,这是明摆的要好处。
“你不是有食邑了么。”平王对此忿忿不平,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没有,只是多些月俸银子。
“那是赏的。”苏子烨答得一脸理所当然,又不是他这个当老子的给儿子的,有什么好拿来说的。
“你手上有个近郊庄子。”
他就是瞄中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