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惠雅一时偃旗息鼓,这才任由金镶玉拖着往回走,见离刘稻香远了,这才道:“我哪敢去跟皇后娘娘说这事!”
皇后娘娘是卫承贤的嫡亲姑姑,能不偏心他吗?
“你即知道,又何苦去撞个头破血流!”金镶玉能这么说,还是得了自己的女官乌珠的提醒。
“我就是气不过,这事儿我只能跟你说,我要是找我大哥,他肯定会取笑我又干没脑子的事,我要是去找我娘,肯定会被我娘骂惨,什么人瞧不上,偏瞧上了世子哥哥,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一见到他小心呵护那林珍珠时,我就恨不得把她给撕碎了!恨不得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才好。”
苏惠雅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卫承贤的,两人自小就认识,也时常在一起玩耍,她与卫承贤认识在先,至于林珍珠,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不就是个孤女么!
“惠雅,安国侯世子于你,并非良配!”金镶玉皱眉转头看向她,在她的心中,自己的男人应该是盖世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那种绵羊似的男子。
“我们草原儿女最崇拜的是英雄,安国侯世子有什么好?”
“我说不上他哪里好,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喜欢他整个人,我的心里, 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他。”苏惠雅只要想起风光霁月的卫承贤,心里就一阵阵发紧,恨不得能天天与他粘在一起,或,或描眉画黛!
总之,她想与卫承贤做天下有情人都想做的事。
金镶玉又问:“他已经娶妻,本应该尽一个夫君的责任,可如今,他又喜欢上了那个什么土包子出身的丫头,你觉得这样的男子,真值的你喜欢?”
“哎呀,玉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大周朝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你瞧瞧我皇伯伯,后宫佳丽三千,我父王除了我娘之外,还娶了两侧妃,还有数不清的侍妾、婢妾,这日子还不是这样过的?我也没见我娘难过得活不下去。”
苏惠雅只知道自家王妃娘讨厌钱侧妃,与她争宠,但她并不知平王妃心里真的是怎样想。
“再说了,凭皇后娘娘、皇上伯伯对我的宠爱,凭我郡主的身份,再如何,也不会让人与我平起平坐。”
苏惠雅之所以敢如此闹,还不是因为林珍珠娘家无靠!
即便是欺负了也就欺负了。
金镶玉无法说服苏惠雅,但她依然喜欢的是她的盖世英雄——苏子烨。
“有什么好,不过是头会躲避凶狼的绵羊!”
“你说什么?”苏惠雅心里正琢磨着怎为刁难刘稻香,并不曾听清楚金镶玉说什么。
“没说什么,咱们还是快些回马车上去吧,你看,那边都开始收拾东西了。”金镶玉伸手朝老皇帝那边一指。
之后的路上,刘稻香并没有因为苏惠雅的警告而与安国侯世子夫妇断绝往来,只是,她的眼底深处,缠上了一缕担忧。
一日晚上,刘稻香正坐在马车外,靠着车门抱膝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发呆。
青梅心中担心不已,自那日苏惠雅来闹过后,自家姑娘便时常魂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
今日安营扎寨得早,她便借机熬了点绿豆汤,刘稻香喜欢吃去了皮的绿豆汤,青梅顶着炎热在火边熬了大半个时辰,待到煮发的绿豆皮从沸水中浮起来,她才拿勺子轻轻滤去上面一层绿豆皮,又接着盖上盖子闷煮,如此反复。
直到绿豆汤熬好了,她回头看向马车这边,刘稻香依然维持着那抱膝仰头的动作,大半时辰过去了,她都不曾动一下。
她把煮好的绿豆汤盛了一碗出来,又叫春娇帮她另取了一碗,青丝与春暖在一旁打扇,青梅侧把滚烫的绿豆汤从这个碗倒进另一个碗,再从另一个碗倒进这个碗,如此反复数次,直到滚烫的绿豆汤便成温热,四人才停了下来。
“青梅,姑娘心里揣着事儿,你说这可咋办!”说话的是春暖,因刚才打扇之故,说话有点带喘。
青梅担忧地再次看向马车这边,并不曾接话。
春娇叹了一声:“咱姑娘正为难呢!”
不说她家姑娘与卫承贤压根儿就没什么男情女爱,就凭她家姑娘与林珍珠的要好关系,也不可能对卫承贤产生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她家姑娘为难的是林珍珠该如何是好。
苏惠雅来势凶凶,林珍珠无娘家撑腰,而她家姑娘能帮的又有限。
“唉,可不,世子夫人的人品真的很好,咱姑娘最喜没啥心计的人相处,自离了三十里村后,咱姑娘就不再像从前那么高兴,也鲜少见她玩秋千踢键子了。”青梅的隐意大家都明白。
因为没有耍得好的手帕交,刘稻香才提不起兴致做这些事。
等到了京城,好容易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偏偏一个是庶出,辈份还高她一截,另一个却是嫁人了,娘家却......
“难怪咱姑娘时常感叹,人长大了,真不见得是好事!”青丝突然觉得,自家姑娘要是没长大,还是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兴许更好些。
春娇听到她这般说,不由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哪有人不长大的,再说了,姑娘长大了也有长大了的好,将来找个能疼宠咱姑娘的公子,把咱姑娘捧在手心里疼,那才叫好。”
“算了,你们这几日做事都谨慎些,莫要给姑娘添堵,我去把绿豆汤端了给姑娘吃。”青梅叫另外三人莫要再议论这事,只提醒她们如今都是在外头,一举一动都会落到外人的眼中。
春娇朝她扮了个鬼脸,笑道:“我去洗点新鲜葡萄给姑娘,是吴姑姑落过一个村庄时,跟那村庄里的富户买的。”
青梅白了她一眼,笑骂道:“还不快去,姑娘喜欢吃甜滋滋的野葡萄,这北地极难见到人种那野葡萄。”
三十里村后山长的野葡萄颗粒小,核大,但是很甜很甜。
果然,刘稻香再见到春娇把洗净的野葡萄呈到她面前时,她咦了一声:“这是哪儿来的?”
她记得这一路行来都是平原。
“是吴姑姑在今儿路过的村子里发现有一家种了这野葡萄,便买了些给姑娘尝尝。”春娇摘下葡萄去了蒂后,递给刘稻香慢慢吃。
“可有给我娘和弟弟们送去一些?”
春娇一边给她摘野葡萄一边答道:“姑娘只管放心,都有,三姑娘见了欢喜得不得了,说是有一年不曾吃到了呢,八姑娘瞧着很稀罕,直道这野葡萄咋长得跟珍珠似的,还有,奴婢见吴姑姑买了不少,便打发人给世子夫人以及钱侧妃送去了一些,到是大姑奶奶那里多叫人送了些。”
吃到了心里惦记许久的好东西,胸中的郁结之气散去不少。
果然,对吃货而言,吃好吃的最能疗伤!
“香爷,什么好吃的?咋没叫人给我送一份。”卫承逸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刘稻香刚好点的心情,在视线落到他身侧的来人身上时,好心情又往下沉了沉。
春娇暗中嘀咕越是不待见的人,咋越来得快。
“哼!”
她看了来人一眼,扭头看向一边。
“春娇,你个小丫头怎地了,我与我三哥几时得罪你了。”
卫承逸拿扇子轻轻击打她的脑瓜子,笑骂道:“还给爷们甩脸子了。”
刘稻香呵斥了春娇一句,从马车上下来,笑道:“我刚才说了她两句,她正不高兴着呢,你们怎地过来了。”
她往两人身后瞧了瞧,没见到林珍珠,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自苏惠雅闹过之后,她便不太愿意单独见卫承贤。
卫承贤定定地瞧着眼前明媚如红蔷薇的刘稻香,视线轻轻描过她的黛眉、含笑的眼角,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嘴!
感觉有人拉他的衣袖,侧头看去。
卫承逸正朝他眨眼,提醒他:“你不是说要来给咱香爷道歉来着?”
卫承贤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拉了卫承逸来见刘稻香时找的理由。
“对不起,我不知道惠雅郡主那日来为难你了,还请二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我与她自小相识,又因我比她年长几岁,因此,一直都比较惯着她。”
卫承贤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苏惠雅是当今皇帝的亲侄女!
刘稻香觉得很奇怪,做错事的是苏惠雅,为什么是卫承贤来替她道歉,她心里有些不高兴,替林珍珠的感情错付感到不值。
“算了,不过是些许小事,她若不来惹我,我自不会去招惹她。”
她这是委婉的告诉卫承贤,若苏惠雅再来惹她,她定不会轻易放过苏惠雅。
卫承贤不曾想在她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伸手摸了摸鼻尖,后又觉得刘稻香说得没错,他的眼睛越发亮得利害!
刘稻香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因此,也没了与两人说笑的心情。
“香爷,明儿就要到避暑山庄了,听说,蒙古王爷们也回来觐见!”卫承逸见她依然提不起兴致说话,便说了这件刚打听来的事。
“蒙古王爷们?”刘稻香来了大周,还是头一回听人提到,虽然金镶玉是草原女儿,但她并非出自蒙古某部落。
“嗯,听说,明天晚上要大摆酒宴呢!”卫承逸见她来了兴致,便与她说起了这些。
刘稻香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又见卫承贤眉宇间有些不安,便道:“这可要难为珍珠姐姐了,她最讨厌羊肉的膻味儿。”
说到这儿又问道:“你俩来了,珍珠姐姐怎地没随你俩一起来?”
卫承贤这才缓缓答来:“今儿外头太热,她有些中暑了,叫大夫拿了药,我们来之前,她才吃过药睡下。”
刘稻香闻言,急道:“你怎地不早些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