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齐氏突然挨了一巴掌,一时晕乎乎的,刘大富趁这机会一边骂一边揪住她的衣领左右开弓。
东屋里突然传出刘齐氏杀猪般的嚎声,论武力值,她肯定拼不过刘大富这个劳动力。
于是,东屋里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形。
刘大富把刘齐氏推翻在地,坐在她身上继续揪着她头发左右开弓。
春暖在堂屋里听得一耳,心里却是无比欢快。
难怪自家姑娘说,对付有些人不能弄脏了自己的手指头。
瞧瞧这事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点儿都没说错。
刘齐氏在刘大富的头上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
她最大的错就是觉得自己带着大量嫁妆来了刘家,白白便宜了刘大富与他的父母。
最终逼得刘大富压根儿都不想拿她一个铜板子用,宁愿厚着脸皮带着两小妾跟着养子过。
她从来没想过,刘大富虽然吃住在这个家里,却更像是刘齐氏免费的长工,白天伺弄田里,晚上伺弄她......
......
刘稻香听了这事后,一双秀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春暖,你去取些石灰与香油来。”
春暖很快就取来了这两物什。
石灰是因为刘三贵一家子住进来,而刘老夫人一直有安排人在慢慢的修葺静水院、鸣翠馆、嫣香阁、书香斋这一处的院子里的小花园,因此,这东西不难得。
刘稻香穿越过来前,很喜欢看各种种田、修仙文,她记得以前有个作者写过这类故事,她还特意上网查证过。
知道把石灰搁水里,沉淀后,取上面的清水,再滴入香油,会得到一阵像豆腐脑儿似的东西,拿这东西摸在烫伤处,能很大的缓减伤痛。
她做好这些东西已是大正午,顾不上吃饭,只打发了青梅先去静水院说一声,让她娘给她留些饭菜。
她自己带了春暖从后花园过去,去了金桂苑。
去的时候,喜儿一脸憔悴地坐在那里,怀里正抱着刘敏贵,此时,奶娃娃正一抽一抽的,睡得极不安稳。
“敏叔叔可好点了?”
再小,在辈份上却是比刘稻香大了一辈。
喜儿答:“老疼老疼了,一直嗯嗯叽叽的,这会儿许是哭累了,但睡得也不安稳。”
刘稻香伸出一只手轻轻撩开开裆裤,看到红肿的小屁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真心觉得疼,可怜这么小的奶娃娃,竟要吃如此大的苦头。
“我瞧着你没有给他上药?”
喜儿老实答道:“大夫也就说弄点猪油膏摸上,可孩子嫌疼,才拿手指轻轻沾点想摸上去,他就哭得不行,我瞧着心疼,又怕弄伤他,便不敢摸了。”
“用这个吧,我特意做的,以前杂书看得多,记得有这么个方子,给敏叔叔摸上吧,摸了不疼。”刘稻香伸手摸摸刘敏贵的额头,万幸,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并没有发烧。
春暖也跟着道:“咱姑娘亲自做的,说是这个摸上后,就不会那么疼了,也能让他睡个安稳觉,敏哥儿还小,正是睡着更能长个儿的时候。”
喜儿闻言大喜,她看着孩子抽抽泣泣就心疼的不行,忙拿手挑了点小心地摸在刘敏贵的小屁屁上,见孩子并没有多大反应,想必是不疼的,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忙又给他的小屁屁全都摸上了。
做完这事,她这才有空问向刘稻香请教。
刘稻香把方子说了一遍,又道:“我怕这种东西不能过隔夜,便只做了一点,另外,我叫春暖带了石灰和一小缸香油过来,你每日叫红叶帮你做了,给他摸上,应该不出数日就会好了。”
她才说完话,外头便传来了织锦说话的声音。
原来,张桂花听说了这事后,不由想起当年刘齐氏用同样的招数对付过自家二闺女,心中更是把她恨得不行,想着刘齐氏咋不去死了算了。
又叫织锦取来纹银十两,让她送来给喜儿。
织锦把银子交给喜儿后,心疼地摸了摸刘敏贵的小脑门,后又笑道:“夫人听说了这事后,气得不行呢,又很心疼敏哥儿这么小就遭了这等罪。”
她说完这话,又朝刘稻香说道:“夫人打发奴婢来请了姑娘回屋用饭呢!”
“不是叫娘带了弟弟妹妹们先吃么?”
“夫人不肯,一定要等了姑娘一起才行。”织锦一边说一边接过小丫头拿来斗篷,又给刘稻香披上系好。
刘稻香回头看了喜儿怀里的刘敏贵一眼,眼他小小的眉头已经散开,酣睡正香,看来那方子还挺管用的。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开口问过刘齐氏怎么样了。
没有人愿意去关心她。
刘大富把她揍成什么样儿了,没人过问,也没有人去给她送药。
至于刘喜贵,到是隔着窗子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转眼年三十在迩,府里大红灯笼高高挂,庭院里的枝向也缠上了红绸,到处一片喜气洋洋,随之而来的,是各处的宗亲们也陆陆续续来了京城,听说,刘正信将这些人安排在了刘府后内街那里,与刘府后门隔街相望。
而那里,也多住了些在京里讨了差事的族亲们。
因刘三贵一家子要正式认祖归宗,张桂花特意询问过刘正信后,每每见到刘稻香四姐弟,总要把这一日的规矩重复数遍,何时起床,何处用饭,何处见客,何处等令,几更入祠,几时祭祖,又何处退避,等等一堆规矩,叫刘稻香背得好不头晕。
实在是张桂花唯恐那日出错,平白惹来那陌生长辈们的不满,她怕影响了刘三贵在那些宗亲们心中的印象。
年三十日那日,张桂花特意打发人来交待刘稻香姐弟四人,定要认真装扮一番,刘稻香一身大红底金丝镂空蝶恋牡丹镶毛圆领长袍,项戴点翠金凤尾五彩牡丹流梳如意金锁璎珞,头插攒花粉珍珠金钗,只在一旁别了两朵粉白、桃粉绢花,手戴白玉镯,粉红宫绦,上系祥云白玉佩,行走间,娜婀多姿、莲香暗涌。
青梅又取了一个描金彩瓷手炉递给她:“姑娘,如今外头还下着大雪呢。”
她一边说一边从一旁小丫头递过来的白狐大红云锦素斗篷,轻轻地给刘稻香披上,很满意地笑了。
“姑娘平时惫懒,这般一打扮,总叫人着迷呢,瞧得奴婢眼儿都挪不开。”
刘稻香伸出白嫩的食指轻点她额头,笑道:“你的小嘴越发甜了。”
心中却十分受用!
她才收拾妥当,便听到外面传来刘春香贴身丫头之初的声音。
春暖在外间回了她一句就好了。
便听到之初离去的声音,不时,春暖进来告诉她,三姑娘已经收拾好了。
之前,张桂花生怕那些宗亲瞧不起自家是乡下来的,特意交待过,姐弟四人把自己的丫头、姑姑、小厮们都带齐整了。
如此一来,刘稻香身后便跟了六个丫头、姑姑们。
她到了外头去往静水院的月洞门前,略微等了一会儿。
刘春香今儿特意梳妆过,乌黑的包包头上缠了两串米粒儿大小的珍珠链子,越发衬得一头青丝乌黑发亮,额前描了一朵粉莲,同样一身桃粉镶毛长袍,项戴赤金平安白玉锁,腰系粉白宫绦,上系白玉双环,脚蹬镶毛鹿皮小靴,外披大红云锦白狐斗篷。
越发衬得她娇憨可爱,皓齿明眸!
而刘智浩、刘智瑜两兄弟,一身浅青竹色镶毛圆领长袍,腰系白玉金丝软带,头系金丝浅青竹色学子巾,脚蹬软貂皮小靴。
她带着弟弟、妹妹们先去给自家爹娘请了安,又随了两人去了仁禧堂那边,给刘正信夫妇请过安后,再吃过了早饭,这才前往宗祠。
宗祠并不曾设在府内,而是在后街正中位置,单独划了一块地皮子盖了刘氏一族的宗祠,刘稻香从刘正信早上的说话中,得知她便宜爷爷因位居高位,因此,成为了如今的族长。
这也难怪,他对于让刘三贵一家入族谱一事一点都不担忧。
谁叫他的拳头最大呢?!
出了府上了车,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后街正中位置,下得车来时,宗祠大门前的平地上,早已聚集了数百人之多,瞧得刘稻香一阵阵头晕,让原本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她,不由自主的跟着认真起来。
认祖归宗是华夏儿女自古以来的情结。
随即便有司仪来引了她们一家子去往该站的位置。
越过一行行人,一重重礼,一排排祭桌,她时不时地留意到,这些人的脸上无比的虔诚与崇敬,目不斜视,双手执礼于胸前,规规矩矩,庄严而又隆重。
刘稻香收敛心神,不知不觉间,心里对这些便宜祖宗多了些好奇与敬畏。
她不由自住的抬头、挺胸、收腹,端庄而又有礼地越过宗亲们。
数百道目光无论远近,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刘三贵长女已出嫁,她便是最大的一个,她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不能弱了自家学霸爹爹的威风。
她不知道这些宗亲们是如何想的,总而言之,她要拿出最好的姿态,向这些宗亲们宣告,她刘三贵的儿女,是不可轻易能欺负得了的。
宗亲们的视线里出现她的身影时,一时,有羡慕的,有幸灾乐祸、嫉妒、眼红的,更有复杂不得知的。
刘稻香不得不庆幸,亏得罗姑姑对待规矩礼仪一事,要求非常严格,如此行来,她们姐弟四人的举止礼仪叫宗亲们暗赞与惊叹,不管来路如何,不管出身如何,至少,刘三贵一家子如今是担得起门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