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浩的小脑瓜子里,此时盘旋着的是坑爷N套可行性方案。
他暗自得瑟,自个儿比姐姐们聪明多了,瞧她们一个两个都累得半死才赚那么点,他只要动动嘴皮子,自家亲爷爷就能主动掏银子,怎么算,都觉得自己把二姐教的空手套白狼学了个十成十。
不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握爪,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而这边,刘正信已经做主说话了:“即然决定给咱儿子个大庄子,你把这事给安排下,三贵,吃过饭后,你随我去白泉书院一趟,之前因你养父家的事耽搁了念书,一转眼,这一年就快过去了,你已落下不少功课,为父早替你安排好了,你等下就随我去书院见一位大儒。”
正装好银票收好荷包的刘稻香听得心中一喜,那书院应该不错吧,自家爹爹若能得大儒教导,想必会前程似锦了。
刘老夫人十分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头子,这心儿都完全偏到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兔崽子自上。
暗恨刘正信不念半点夫妻情份,把家中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儿往外头送。
这顿饭,除了刘老夫人之外,全家人吃得十分欢快而和谐。
吃过早饭后,郭妈妈姗姗来迟。
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捧着红锦缎托盘,三人先是给主子们请了安,这才说起正事。
“夫人......”
刘老夫人顿时板起脸,提醒道:“咳,红梅,忘了我怎么跟你交待的?”
郭妈妈惊慌地一跪:“老太爷,老夫人还请饶命,奴婢一时忘了......”
刘正信心情不错,自然不会计较一个下人的口误:“起来吧,以后注意点,这府里的一切,以后都得交到你们大爷的手中。”
他敲打着郭妈妈,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她们这些下人存了什么心思。
“是!”郭妈妈表面对刘稻香一家子越发恭敬顺和。
她以往都是称主子的,这不过是一种试探,试探刘正信的底线在哪儿。
“主子,您吩咐奴婢办的差事,奴婢已经办好了。”
即然试探过了,郭妈妈自不敢称刘老夫人为老夫人,便还是顺用以往的称呼。
刘老夫人心中越发埋怨刘正信无情无义,红梅是她的陪嫁丫头,如此敲打岂不是等同于打了她的老脸?
“拿给她们吧!”语气有些冷淡。
刘正信看了她一眼,到也没再说旁的。
“后院一向是你们母亲在打理,凡事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打发了人来问。”
刘稻香等人自然顺从应答。
“原本,你们该细细收拾了再来京城的,是我急着带你们回来,一应事物省却了许多。”他又回头看向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心中越发觉得刘正信偏心得紧,但此时,也只得咬牙答话:“无妨,你们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打发人跟郭妈妈说一声,她自会安排人去补办。”
只说补办,却没问到底差了哪些东西。
刘稻香一家走得急,多是只卷了金银细软,还有一箱箱,一笼笼的好料子、头面等贵重之物。
旁的,却都锁在了青州郊外的那处庄子上。
张桂花想了想,说道:“到也不差什么,母亲很细心,为晚辈们准备的东西,都很妥当。”
就是凑合着用吧!
也不能有太高追求。
连屋里摆设的家具,也都不过是普通的黑漆描金家具。
“你不是说要带三贵去书院么,再啰嗦下去,怕是要惹大儒不高兴了。”刘老夫人不想留这些人在此碍眼,她想静静!
待刘正信领了刘三贵出了门,刘老夫人便一点样子都不做了,直接打发了张桂花娘几个回院子,还顺带的叫她们把那几匹宫缎给带上。
语气没有多热情,但也没有明晃晃地看不起刘稻香一家子。
嗯,刘老夫人自诩名门闺秀,自不会把那些阴司手段搬到台面上来。
刘稻香几人才回了静水院,便有婆子来禀报,说是黄监生下了帖子,邀了刘举人一家子前往府上小聚。
张桂花闻言喜极而泣。
到此时,她才觉得,来京城并非坏事。
而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刘老夫人的耳中。
“不过是黄家的旁支子弟,听说家道也就一般,算不得利害,比我娘家的远房侄子还不如呢!”刘老夫人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想起今儿早饭时的事,她就觉得一阵堵心。
“喜鹊,去,给我把绿萼寻来。”
绿萼是她的另一个陪嫁丫头,嫁给了一个顾姓管事,大家都称她一身顾妈妈。
顾妈妈生得十分清秀,单眼皮,肤白,行走间从容不迫。
相比郭妈妈,其实,这个不大出现在主院的顾妈妈,更得刘老夫人的心思,只是,不足以向外人道明。
顾妈妈来得极快!
“主子,您找奴婢?”
刘老夫人恹恹地倚在熏笼边,出神的望着窗外,顾妈妈出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绿萼,你来了,坐我身边来。”
顾妈妈依言坐到她的脚踏边,把手伸到膝被里,给刘老夫人捏着小腿。
“主子心情不好?”
“任谁遇到这破事,都不会有好心情。”刘老夫人想起刘三贵的存在,挥了挥手,示意其她人都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顾妈妈与她时,才又开口问道:“当年不是......”
顾妈妈低头小声答:“当年的确要了那人的命,只是......奴婢当年找的人,他回来说,亲眼看到了那人掉进了江中,若大的江面空无一舟,必是活不成的,况且,那样的急流下,也寻不着人,后来,他也沿江寻过,却是一直找不着,想来,是喂了江里的鱼。”
刘老夫人当年也是知道这一段的,她眯着眼斜倚在熏笼边,她当年怎么想来着?
记起来了,心情是无比的欢快。
嫁进来几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刘正信如此紧张一个小妾,最可笑的是,在她刚产下大姑娘不久,就在他出征前,遇到了那个人。
英雄救美,在男人眼里是一种艳福,在女人眼里,却是把杀人的刀。
所以,她杀了那个小妾。
掐灭了刘正信心里的那一点点火热的火星子。
“可他回来了!”刘老夫人幽幽叹息。
顾妈妈又劝:“主子,要奴婢说,您还是得生个哥儿才行,即便那位再如何,您是正室,您说出的才是嫡子贤孙!”
提起这茬,刘老夫人的心里更加不得劲儿:“哼,我到想老蚌怀珠,偏生就没有子嗣缘,不然,我也不会在你们老爷跟前低声下气了。”
越说越丧气,她索性挥挥手,又道:“不说这事,一说起就心烦,你可查到什么了?”
“奴婢并没有查到什么,东院那一家子,怕是就只带了那点子东西上京。”顾妈妈沉静地回答。
刘老夫人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今儿早上,她们一家子可都是穿的上好妆花缎呢,那几个贱种的衣领、袖口,可都是用顶好的白狐毛皮镶的。”
若在早饭之前,她必会觉得刘稻香一家子就是有点小钱的土包子,可在早饭时见了她们一家子通身气派,她再也不这么想了。
嗯,被刘稻香使计,连番几次被打脸,刘老夫人到现在都不好意思出门做客。
生怕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夫人们,背底里看她的笑话。
笑她是不会下蛋的鸡。
“主子,奴婢暗中查过了,那一家子正如老爷所言,来得太急,又加之路途遥远,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奴婢的人进不去,那东院各房私库都有婆子看着呢,那些人,都是那一家子带来的。”
刘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刘稻香一家子带了多少仆从上京。
“有多少个下人?”
顾妈妈的神情微微一顿,答:“女主子们各有四个大丫头,两个教养姑姑,大爷有两个长随,一个书僮,小少爷们各有一个书僮,各有一个奶娘,可他们与奶娘并不亲,再加上一些粗使婆子,以及前院听差的仆人,七七八八加起来,约摸有五六十人呢。”
刘老夫人闻言,歇了想安排人手的心思。
气得银牙暗咬:“真没想到,一个乡下婆娘竟能防得如此紧。”
顾妈妈觉得自家主子想茬了地方,忙提醒道:“主子,东院那一家子,奴婢暗中摸了下底,照那一家子的习惯,平日在家,大抵也是花惯了银子的主儿。”
她没说的是,那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并不比富贵人家的差,只不过,那一家子似乎有时,又节省得有些过分了。
譬如:租的普通青布马车,用牛车拉箱笼,还有,今儿早上姑娘、少爷们穿细棉短袄的事,都叫人怀疑这一家子是不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刘三贵是个种田汉子出身,自不喜那些虚的。
刘稻香又是个爱低调的,最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连她家的姐姐妹妹、弟弟们都跟着学歪了。
刘老夫人气得连连冷笑:“这么说,那一家子是有钱了?”
“肯定的,奴婢细心留意过,不说旁的,就说今儿穿的妆花缎子,可是十两银子一尺,上回我就在京城有名的绣坊里见到过这种时兴料子。”
刘老夫人再追问:“全家的都是?”
“是呢,全家的都是最时兴的。”顾妈妈觉得自家主子的脸越发阴沉。
连带她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主子,东院那一家子在青州还是有些产业的,听说,不光有良田,还养了好些鸡和猪呢!”顾妈妈想着,那一家子出身乡野,也就会这点真把式。
刘老夫人有些泄气地说:“绿萼,你一向很聪明,以往我也多有倚仗你,一起想法子多多讨好老爷,可是,这一切,都从那一家畜生回来后,全都变了。”
顾妈妈又劝:“主子何苦生气来着,要奴婢说,老爷,一、不过是图个新鲜,到底是他的亲骨肉,才刚认为来,稀罕着呢,二嘛,老爷心里怕是十分愧疚呢,让大爷那一家子在外头漂零如此多年,吃了不少苦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