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事,她又憋了一肚子火,讨了个有疯病的媳妇,头一年多都不曾发现,哪里会想到今年春犯了疯病,杨家更是赖上了她家,还非要她家说出个好歹来,更是打算要刘家赔钱财安抚那该死的婆娘。
要不是黄大夫人念着往日的情份,伸手帮了她一把,这事儿能这么快了结?
“唉,只可惜你去上任的事,也被杨氏那死婆娘给搅黄了。”刘齐氏至今还觉得可惜,心中暗怨杨氏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发疯。
“娘,还不是因为你多事,你说,老头子在那里吃好的穿好的,你有什么好担心,这不,担心出事儿了么?杨氏那边本想瞒着我,就因为你的多事,非要把事儿闹大,这不,不但害得我没官做,更是少了许多钱花花,连带你也少得了多少好处!”
被刘齐氏念得烦了,刘旺贵也忍不住抱怨她。
“怪我咯,哦,我咋知道那么巧,谁没遇上就遇上她发疯了。”刘齐氏一提起杨氏就憋屈得不行,本讨了个银篓子,谁知到最后鸡飞蛋打,落得两手空空。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说了,今儿晚上我不回来吃饭,莲儿那里,你对她好点,她自然会与你好好相处。”刘旺贵知道说不通,也懒得费神跟自家娘老子争执。
他厌烦地摆了摆手,又道:“我出去了。”
说完,抬脚便朝门外行去,刘齐氏见了忙拉住他问道:“你去哪儿,做什么去,咋不在家吃晚饭。”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要想法子的,您也知道,就我肚子里这点货,要考上监生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自然是看能不能走走路子,弄个差事先当当。”刘旺贵还算有自知之明。
原本,一方面他即得意自己最先捞着官儿当,另一方面又十分矛盾,不甘心自己比不上刘三贵与刘智财,还有他大哥的儿子刘智胜。
自与杨氏和离后,这上任当县令一事便不了了之。
刘旺贵心中烦闷不已,便揣了几两碎银子出门寻得一酒馆吃酒。
却不想,这一喝,喝出一桃花运来。
而另一边,刘稻香一家人紧锣密鼓地收拾好东西,转眼,已到了八月初一。
刘正信这日晚饭后便问刘三贵,家什可都收拾妥当了。
“已收拾妥当了!”
刘正信心中十分高兴,乐得一把山羊胡都快翘天上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领了刘三贵一家子进京去,好告诉自己的老友们:老子有后了!
两字:得瑟!
“明儿一早,咱们早早动身,孩儿们,你们可知,京城是总个大周最繁华的地方,那里有看不尽的美景,尝不完的美食,还有数不尽的武馆,以及最精锐的将帅们。”
刘正信满心会以为,自家嫡亲的孙儿们会乐得找不着北,但是......
张智瑜纠纠结结地上前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爷爷,又问:“将军们会耍大刀吗?”
刘正信顿时愣住,哪有做将军的不会武艺的。
张智浩两手背身后迈着小老爷步,小大人模样地凑上来:“笨,都将军了,能不会吗?你当是大街上卖艺的?早告诉你了,那是绣花架子——不经摔!”
张智瑜也不恼,继续当张智浩不存在,又问:“那些将军们个个都很利害吗?能把多少人打翻在地?”
“要你念书不念,真笨,不能把人打翻在地,能做什么屁将军!”张智浩继续充当说教的,伸出嫩莲藕似的小指猛戳张智瑜的小脑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爹都教过咱们,想事,得用脑子,你总是用你的小屁屁想!”
“哥,我又不傻,我只是怕没人接咱爷的话茬子。”张智瑜终于不想忍了。
这两小只的一问一答,把刘正信等人弄得十分无语。
禽兽007暗中笑话:“小香香,你这两个弟弟百分百是假弟弟。”
刘稻香难得与禽兽007的想法一致!
刘三贵听不下去了,伸手赏两人两巴掌,详怒道:“还不快些去睡觉。”
张智浩俩难兄难弟,伸手摸摸自个儿的小屁屁,忿忿地:咋就不给小爷快点长高长大呢!
真希望明儿一早起来,他俩是二十多岁的壮小伙!
这样,他们的爹爹就不敢捧他们了......
“咳,好了,孩子们只是同我闹着玩,即然明儿要去京城了,我便把家里的人都与你们说一说,省得到时摸瞎。”
刘正信本意是想等刘三贵自个上门来询问的,谁知他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只得自己开口了。
他却不曾想过,这认亲一事,除了他一厢情愿,还有就是刘三贵之外,其她人......呵呵哒!
“爹,您说!”刘三贵忙应着。
亲爹找上门来,对刘三贵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爹,骨子里就透着亲切感。
刘正信清了清嗓子,暗想,到底是乡下人家出身,不知京都富贵乡是如何繁华,瞧这一个两个,只当与青州城一般无二,如此思来,越发觉得愧对了刘三贵这个亲儿子。
“你嫡母出自鲁州叶氏一族,其父原任兵部尚书,前几年已经去了,其大兄如今官居四品,是为詹事府少詹事,专为太子管理事物,你嫡长姐叫刘芷蓉,嫁得礼部尚书之子,如今为正五品通政司左参议。”
刘三贵闻言点头又摇了摇头,眉头微皱:“我不想认旁人当娘。”
这一点他是拒绝的,他已经有一个亲娘,嗯,如今埋在了三十里村的后山,还有一个恶毒的养娘,如今因为亲老子而又多出一个嫡母。
想想都觉得心好累!
刘正信的嘴角微微扯动,又看到与自己长得八九分相似的儿子,怎么都下不了狠心说教他。
“这事我想过的,为了宽你们的心,我再说一次,这次回去后,我会把你娘抬为平妻,记入族谱,你不必......到时,你便是嫡出,你的儿女们也能有个好出身,到时,你俩只管唤玉钏为大娘。”
刘稻香听他这般说,才知道那未曾见面的什么嫡奶奶名叫玉钏。
刘三贵闻言,拧紧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回头对自己的婆娘说道:“桂花,委屈你了。”
好好的一家子过得舒坦着,突然冒出一个爹来,对于刘三贵而言,益处多过坏处,而对张桂花来说,却有些难以接受。
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遂心,她平日里也会接些帖子带了自家闺女们出门应酬,哪不曾瞧过那些大宅门里的破事儿,从内心上来讲,她是十分抵触的,好不容易摆脱了刘齐氏这个刻薄的养母,却又要在头顶多出一座大山来。
光想想,张桂花就十分郁闷。
“不委屈,你有亲生父母了,这比你金榜题名还要叫大家高兴呢!”
在大周朝这样的年代,是讲究出身的,这也就意味着刘三贵再也不是旁人嘴里的“野种”,而是有家可归之人,这一点对刘三贵而言非常重要。
有家可归的人,才能入朝为官,若有机会可官居四品之上,有家可归了,就不需再勉强与刘齐氏维持表面的关系,刘三贵从此能真正的抬头挺胸做人了。
总之,刘三贵有根了,不再是浮萍、浪人!
刘三贵十分庆幸刘大富为自己说了个好媳妇,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夫妻俩的感情越发浓厚粘稠了。
“来人,去请我养父过来。”
有了亲爹后,刘三贵对旁人提起时,改口称刘大富为养父了。
随后,又对一家子人解释道:“我养父晚年喜得麒麟,欢喜得不行,我前些日子与他提了要去京城的事,他却是没有回应,我只得跟他说,若他愿意,便与我们一同前往,也好让我们对他多加照顾。”
刘三贵的这个决定,没有人会反对,左右不过是多养几个闲人罢了。
刘大富很快被请了过来,刘三贵再次问他的想法。
他先是朝刘正信拱了拱手,说道:“兄弟,按理儿说,你寻到了亲儿子,我这个做养父的应该避开才对,当初,只有尺把长的三贵,到底是我亲自接到手中,又日日看着他长高长大,更是为他娶妻,在这些儿子中,我与他几十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叫我后半辈子再看不到他,我这心像是被人给掏走了一般,虽不是亲儿却胜过亲儿。”
刘三贵一时动容,答道:“一日为父,终生是父,我何其荣幸,能有两个疼我的爹爹。”
刘稻香眸光微动,她爹爹的情商貌似高涨了!
刘正信听到刘大富如此说,便道:“即如此,你还是带了家眷们一并上京城去吧!”
刘大富见刘正信亲自开了口中,这才连连谢了。
其实,他怕刘正信不会同意,自己早早就攒下了点银两,想着实在不行,就事着喜儿与翠羽置上几亩良田,就在青州郊外落脚。
刘三贵又问他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刘大富如今只想着跟这个养儿子一起过,因此连连答道:“东西我已经叫小丫头们都收拾好了。”
“那要不要给你的几个兄弟去个信?”张桂花犹豫了一下,才提醒刘三贵。
刘三贵还没想好,刘大富已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左右我在青州这些日子,他们哪个也没多嘴问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没!”
张桂花闻言便不再多话,刘齐氏本性烂,教出来的儿子们才会如此不着调。
她家如今养几个闲人的银子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