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乐呵呵地答道:“年纪大了,可不比你们觉多,嗯,你一身的菊香味儿,去哪儿玩耍了?”
刘稻香撒娇道:“外婆婆哪里年纪大了,爹娘,你们快瞧瞧,这屋里,有谁的鼻子比得过外婆婆!”
张桂花在一旁笑答:“娘哪里年纪大了,你这身气派与我一同走出去,旁人只道咱俩是亲姐妹呢!”
“是啊,娘,你一点都不老,那些个老夫人又哪里比得过娘,娘年轻时力气大不说,身体也比那些贵夫人们好太多了。”张裕德也在一旁帮腔,不过,他说的是实情。
陈氏笑眯眯地指着晚辈们,说道:“你们啊,竟哄我开心,我还不知自己多大岁数了,罢了罢了,不同你们争,还是听咱们小稻香说去哪儿玩了。”
刘稻香眉开眼笑地答道:“嘻嘻,你们大概不知吧,这寺院后头有一大片空地,竟然请人扎了好些漂亮的景,有二龙戏珠,有玉兔伴嫦娥,还有笑开嘴的驴子,可好玩了,对了还有粉的,红的,绿的观音瓶,月亮门之类的。”
陈氏笑道:“哟,我到真不知,月桂,桂花,等会儿,咱们娘仨个一起去瞧瞧,不叫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刘三贵伸手摸了摸自个儿鼻子,哭笑不得,自家岳母娘这是红果果的牵怒了。
“娘,旺贵一家子即然在青州城,我要是不设宴招待老宅来的人,只怕传出去有损名声。”
刘三贵有时候觉得心真累,他不就是想考个好点的名次,换个好听点的身份,让自家婆娘、闺女们走出去倍儿有面子么?
“是啊,您老若是不待见那刘齐氏,到时,您不出来见她们便是了。”
张桂花在一旁笑道:“反正刘齐氏不待我,不如我到时去娘院子里蹭饭吃。”
“鹅(我)待见!”丁月桂在一旁怪腔怪调地接着话。
一时,引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刘稻香笑弯了腰,好半晌才拿帕子摸眼角笑出的泪,说道:“小舅妈,到时全靠你在前面顶住了。”
“妹(没)关洗(系),鹅(我)顶剧(住)!”
张裕德笑眯眯地回头瞧着自家小媳妇,越瞧越觉得好喜感。
陈氏原本糟糕的心情,因为她和刘稻香的原故,莫名的松快起来,也不再坐在那里生刘三贵的闷气了。
“罢了,罢了,有我这能干媳妇在,便让她去招待吧,桂花,好歹那人是你名义上的养母,老话说得好,生恩不及养恩大,无论那不要脸的老婆子如何对你们,落在外人眼里,你们还是要当个孝子的。”
陈氏这话说得十分巧妙,不过是在外人眼里,要被人赞一声孝子,是真还是假的,关起门来,只有自家知道。
刘稻香张起小耳朵,一字不漏的听进了心里,玩味的笑了笑,肚子里的坏水咕噜噜直往外冒,或许,机会就在眼前。
原本还想留着钟莲儿当磨刀石,慢慢玩, 可任谁也不高兴,去哪儿都被人盯着,这感觉十分让人恼火。
不管如何,陈氏终于同意刘三贵在家中设宴款待老宅的人了。
至于苏子烨悄悄来青山寺的事,随着众人踏着西下余阳下山,从而被她扔到了脑后。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盘算着,如何把钟莲儿“明正言顺”地打发掉。
刘三贵设的洗尘宴是在重阳节后的第三日,这让刘稻香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
一夜秋雨一夜凉,拾得片片落叶黄。
上午还风和日丽,到了傍晚时,已秋雨绵绵。
“真是的,这讨人嫌的连老天爷都不待见,要是这场寒雨能叫那些人不来,真是太好了。”
刘稻香趴在窗边,看着细如蛛丝的秋雨缠上院中的树木花草,不由再次叹道:“糟糕的日子,糟心的事儿!”
春暖在一旁正拆着针线,听到自家傲娇姑娘的感叹,不由笑出声来,说道:“姑娘,你若实在不想见,随便找个理由推了就是。”
“春暖,你哪里懂!”刘稻香轻把头摇,春暖又哪里懂少女情怀总多愁。
说白了,她这是吃饱撑的,太过无聊,才会胡思乱想。
春娇从外头打起帘子走进来,笑道:“姑娘,吴姑姑让奴婢来回话,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姑娘,到底让吴姑姑准备了什么?”
“嘻嘻,你们到时自会明白,把戏说穿了,可是会不灵光的。”刘稻香有意卖了个关子。
不时,便有婆子给刘稻香来回话,原来,县令千金杨氏不知怎地搭上了布政使夫人的线,今儿晚上,正巧要去赴布政使夫人的宴会,不能来这里赴宴了,来的只有刘旺贵与刘齐氏,连刘小兰都不曾来,听说是黄家三少爷接去外头吃饭了。
刘稻香脑补了一番,莫不是黄家三少爷已经与刘小兰在一起“偷吃”了,不然,刘齐氏怎么就那么放心刘小兰跟黄三少爷在一起,就不担心黄三少爷一个忍不住,想先吃了呢?
她猜测刘齐氏必是用了什么手段设计了黄三少爷,这才能够瞒天过海,当然,这种手段是刘齐氏最擅长耍的。
说刘稻香不好奇是假的,在古代,可没有随便补补就能以假乱真的手艺,后来,她悄悄问过罗姑姑,原来,只要弄得当事人迷糊不清,再随意弄点活鸡血,鸭血之类的,就能糊弄过去。
“不是吧,老宅那位容许她随意出门?”
春娇撇撇小嘴,答道:“嘿,奴婢有打听到,那位黄三少爷去接老宅刘家姑娘时,可是先去拎了些好吃食去那位的房间呢!”
刘稻香接触过杨氏,规矩并不差,估摸着应该是她有意放水,就是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出于什么目的。
“罢了,罢了,青梅,青梅,去把帐册拿来,前几日搁下的帐还没算完呢!”
她在枫叶湖的鸭场,着实成为了肥自个儿荷包的大头,因此,她越发上心了。
她到是无比欢乐地看着帐本子,而另一边,刘齐氏正脸色阴沉沉地坐在马车里。
没错就是马车。
今儿她家的人分三波出门,县令千金杨氏自是要坐马车的,而刘小兰是被黄三少爷接走的,而她身下坐着的马车,是刘旺贵提前去租来的。
没错,就是租,这让刘齐氏非常的不爽,她可记着呢,那日瞅见刘稻香两家人坐的车,上头都标着刘、杨两家的姓。
“娘,这里位于青州城最中心,走过这个路口,往前便是东城,说起来,东城西富,按理儿,这张裕德应该位城西才对,怎地就住在了城东?”
其实,刘旺贵不说,刘齐氏也是懂的,她这会子说道:“那又如何,估计是捡了个便宜的宅子吧!”
潜意识的, 刘齐氏不愿去想。
“娘,等会儿到了张府,您千万莫要再摆着臭脸,即便您——恨不得三哥马上就去死。”
刘齐氏伸手摸着胸口儿,一想起刘三贵这个被她搓扁捏圆的人,竟然有一天能飞到她的头上叽叽喳喳,这就她如何不扎心,忒么太疼了!
“我儿安心,为了你的前途,我定会憋着这口气。”
刘旺贵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来,轻轻递到刘齐氏的面前:“娘,这是您媳妇孝敬您的。”
刘齐氏冷哼了一声,自家么儿子手里能有多少钱,她会不知,一年到头,也不过有五六十两零花银子罢了,除去吃酒应酬,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孝敬她。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旺贵又道:“这不是前儿您媳妇瞧见那老陈氏戴了一支嘛,觉着娘也挺适合的,回来还懊恼自个儿办事不周到,这不,昨儿特意打发她的贴身丫头去街上寻来的。”
只不过,水头没有陈氏的好,陈氏的那是一支上等碧玉簪,没有个几百两是买不来的,杨氏给她买的,是一支略好点的青玉罢了。
刘齐氏打开一瞧,便知道这盒子里的青玉怕是要几十两银子,心中很生气,这是拿破烂来打发她不成?当她是叫化子么?
有心想推开,可又舍不得这价值几十两银子的青玉,又暗恼杨氏看低了她。
“娘,怎么样,喜欢不?这是杨氏的一番心意,虽说咱家的底子目前是差了点,娘莫要忘了,待那乡试之后,儿子很快就能捞到一个县令做,到时,自会给娘买更好的。”
刘旺贵自从娶了杨氏后,越来越会说话了,不似从前那般清高,让人难以接近。
杨氏有些发堵的心,成功的被刘旺贵忽悠了,老菊花似的笑脸一扬,得意地笑道:“这簪子很合我心意,娘等着我儿发达了,给娘买好东西戴,叫黄府的那些人狗眼看人低,哼,我家老头子不争气,可我的儿子很争气,如今一想,你外祖父当年的决定是相当英明的,若非他执意让我嫁给你爹,说不得,你还无机会参考。”
奴籍与贱籍、商户以及工籍的人,都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
要不,怎么那些有钱的商人,好多都买了好多田地,依旧占着良籍,只为子孙后代能出那么几个会念书的。
车子行至城东时,向北行驶了一刻钟的功夫便驶进了东二街,再次又拐进了金桂巷子。
“娘,已经到了张府附近了,这条巷子往前点就是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