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坊在长安城还是很有名的,因而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不陌生,都是惊讶地互视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裘大人将话说下去。
反倒是宁雪滟蹙起了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隐藏在广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可是也有人奇怪:“红绣坊虽不是长安城内最贵的绣坊,可是价格也不便宜,那些穷人能买得起吗?”
“正是如此,有些人就钻了这个空档,将红绣坊这个关键性线索给遗漏了。”阴倾城高声说话,“光顾过红绣坊的人或许会知道,除了红绣坊的长工绣娘以外,还有诸多外聘的。这些外聘的很多都是宅门里的夫人小姐,平时刺绣女红打发时间,拿一些出去卖还能换一些银钱。”
“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红绣坊的肖老板也愿意从中赚取佣金。”
“何夫人,听闻您就是红绣坊的老主顾,想来这种事情,应该知道吧?”
何静云很想说不知道,可是这会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拉不下脸来:“不错,正是如此。”
“那又如何呢?”
“如何?”
阴倾城被此人的问话逗笑了,拍了拍手让倚翠取来了一件粉红色的肚兜:“这件肚兜,正是吴员外为他的儿媳在红绣坊采买的一件小孩肚兜。”
“李相国,三位殿下应该知道吴员外急切抱一个孙女的心,因而才订了这肚兜,希望回头抱一个孙女。”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这和这起案件又有什么关联?”
阴倾城将肚兜放在了桌上,扫了一眼王绮梅依旧没有异状,这也不奇怪,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肚兜被拦截下来这个事情了。
“自然是有关联。因为裘大人手上的鬼幻蛊,就是从这件肚兜上取出来的,而且,此件肚兜正是出自三婶王绮梅之手。”
阴倾城说的掷地有声。
话落,裘斐然似乎是为了证明阴倾城所说无误,点头道:“不错,当时下官在场,亲眼看着王妃取出这个蛊虫的。所有受害者的尸体上,也都有这个蛊虫。”
若说阴倾城的话还惹人疑义的话,裘斐然的话却是证实了阴倾城所言,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唰地一下白了。
这是对未知领域的恐惧。
谁也保不准,今日这个凶手是面向孕妇,哪一天,是不是就会面向他们了。因而看着王绮梅的眼光,除了痛恨以外更多的确实一份恐惧。
尤其是后来赶到的吴员外,听到此话的时候,差一点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给惊吓的,被阴府的人请到别院休息之时,嘴里还一直呢喃着:“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想来是一种劫后余生吧!
阴倾城见差不多了,抿了抿唇说:“对于此事,三婶可有什么话要说?”
此话落下,人群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声。
而之前维护母亲的阴笑笑两眼却跟个死鱼眼一般盯着那件肚兜。
她认得这件肚兜,有一次她正好撞见了母亲在绣这件肚兜,当时母亲还慌慌张张地收了起来,那会儿她还在奇怪,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看的。
原来,竟是如此。
不过也有人并不希望真的凶手露出水面,何静云轻笑一声说:“这件绣品中途会辗转经过绣坊、购买人甚至其他的人之手,若说谁绣的就是凶手,王妃这也太武断了吧。”
王绮梅见状也是面露委屈告状道:“倾城,三婶做了那么多绣品,难不成就因为这么一件绣品,就指责是三婶做的?裘大人,我冤枉啊!”
见她哭诉,阴倾城也不恼,毕竟她从未想过这样子就能让王绮梅落网。
“确实。”她早就料到会如此,又拍了拍手让人拿来了一双鞋。
这双绣着牡丹的大红小鞋一看就是女子穿的,做工细致可是所用的料子却并非很好。
正当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阴倾城说:“裘大人,这双鞋是陈氏之前在红绣坊买的,陈氏家境不好,买不起什么好鞋。可偏偏红绣坊的那一位神秘绣娘,我也就直说了吧,正是我的这个好三婶,会为了客户而选择相应的料子做工,这也就是为何,不论贫富,她们都去过红绣坊。”
裘斐然点着头应了一声,又听到阴倾城说:“只可惜,陈氏也自杀了,而她的丈夫在她出事的两个月前就被人杀害了。”
李长东蹙了蹙眉:“王妃,我们是来听孕妇自杀案的凶手的,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可怜悲惨的身世。”
阴倾城伸手在虚空按了按道:“李相国又何必着急呢?难不成就因为杀害她丈夫的是你的小舅子,就说不得了?”
此言落下,包括太子等人在内的所有人再次一惊。
今天这信息量实在庞大啊!
李相国的小舅子,也就是何太师的儿子竟然杀了人?
怎么没人知道这个事情?
尤其是太子,表情精彩极了。何太师是他的老师,如果他的儿子杀了人至今还逍遥法外,不知情的人还说是他这个太子从中包庇呢。
这若是传到他父皇那里,那可就惨了!
因而连忙道:“裘大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牵扯了太师之子?”
裘斐然无法,这才将今早收到的状纸,以及状纸上所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当众说了出来,而这也是,阴倾城的预料之内。
这个事情不闹大,就连裘斐然都不可能顶得住李相国的压力,毕竟他的上峰都是靠近李相国的人。
可是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公开,甚至太子还在场,太子肯定会为了以正自己身份下令严查此事。
果然,太子高声喝斥道:“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如此草菅人命之事。裘大人,这件事请您务必严查,王子犯罪尚与庶民同罪,此事,万万不可姑息,免得让人说李相国和何太师以官压民。”
“何太师是本宫的老师,为人刚正不阿,他若是知道的话,定也是六亲不认要清理门户的。”
虽然是为了自己,可是嘴上却说是为了李相国和何太师,这让李相国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尴尬地一笑:“是啊是啊,裘大人,这件事可万万不可小觑,定要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