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汕心知,若金无奎真心计较,他也有让苏妍出去这一条路。
不过话虽然说的软,但将吴老先生都给搬出了,料想也能让金无奎给点面子。
“我自是不会与她计较,还请二公子将二小姐带出去,如果想参与调查,欢迎二公子单独前来。”
冰冷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波动,显然,金无奎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这下苏旭汕的脸面上倒是有些不好看了。
“金捕头!”苏旭汕沉吟一声,庄重的脸上一黑,俨然是有了些火气。
“洪宝可是我相府的下人,无故遭人杀害,舍妹心生怜悯,前来送他最后一程,请问,这于情于理有何不可?”
苏旭汕虽只是沉声一言,却让苏妍瞪大一双紫眸,愣是听出了数万军士对垒的雄浑之势。
“太帅了。”喉咙一动,苏妍顺势将苏旭汕说她是土豹子的火气,给一并咽了下去。
再看金无奎,一双浓眉愣是拧成了刷子,微微垂首,鼓起的腮帮中,苏妍似乎都听到了牙齿被咬碎的声音。
“好,既然二公子这样说,请自便。”过了好一会儿,金无奎脸色瞬间一松,星眼暗似炭灰。
见他示弱,苏旭汕肩膀一松,气势消散,站在那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谦虚随和的苏旭汕一般。
“谢谢。”苏旭汕嘴角弯起,平和一声之后,拉着呆愣的苏妍,一个转身,进了门去。
前脚刚刚踏在门内,一股死亡的气息便让苏妍一个激灵,紫眸一怔,心思沉了下来。
苏妍抬眼扫视,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寸的窗户,昏暗中,整齐摆放着七八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苏旭汕瞟一眼金无奎,见他和一个木桩没什么两样,想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将白布一个个掀开,寻找洪宝的尸体。
“别怕。”
手上抓着白布,苏旭汕回头提醒一句,随后慢慢掀开。
随即,一股腐败的恶臭钻入鼻息,苏旭汕皱了皱眉头,用袖子盖在脸上,不经意间,瞟见苏妍,顿时将嘴角抽了抽。
“这是尸体好吧,还是一具死了许久的尸体,你流什么口水?”
“吸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将口水吞了下去,苏妍又是擦擦嘴,她倒真不是有什么食欲,只是走了神,对,走了神。
“等等!”
苏旭汕见并不是洪宝,又将白布盖上,却被苏妍一声阻止,手臂顿在半空,看她目光紧紧盯着尸体,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妍一抹红唇微微张开,脑袋向着尸体探出些,苏旭汕全身都绷成了一条线,一个极其恶心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所幸,苏妍并没有将他脑海中画面变成现实,只是语调微沉,说出一句,“面色铁青,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而死的。”
“嗯?你怎么知道?”
苏旭汕暗自拍了拍胸口,让跳到嗓子眼的心回到原位,听苏妍言之凿凿分析死因,见惯了死人的他,还真是有那么点兴趣。
随着苏妍的声音传开,落在一旁伫立的金无奎耳中,却使得他暗淡无光的眼眸,瞬间被点亮一般,焕发精光耀眼。
“只凭尸体的颜色,便能判断出死因,不简单!”心中惊异一句,金无奎也向着屋内,探出了脑袋。
“很简单,死前血管爆裂,血气无法完全消散,凝在脸上,就是乌青色。”
抬头看一眼苏旭汕,见他一脸懵圈,像个小学渣,苏妍不由继续为他解释。
“死前血管爆裂虽然有很多种可能,但是,你看他的嘴角。”
“一摊血?血上面还沾了什么东西。”苏旭汕指着尸体说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那是内脏的碎末,杀手震碎了他筋脉的同时,也震碎了他的内脏。”
苏妍将整个白布掀开,一具穿着黑衣的尸体,便完全呈现出来。
“我猜他的致命伤应该在胸口。”随着苏妍一声落地,尸体胸口的肌肤苍白几近无色,随即暴露在空气中。
胸前心窝处,内骨凹陷,塌陷出一个大洞,细细看来,大洞的形状居然是一个完整的手掌印!
将手掌印看得真切,苏妍嘴角弯出优美的弧度,一双紫眸看似平静,其中却是寒光凌烈,心中道一句,“果然!劈挂掌!”
“你是凶手吗?”苏旭汕偷眼扫过探过头来的金无奎,压低声音在苏妍耳边低语一句。
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苏妍将纤细且又嫩又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痴。”
“不是你,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出那手印又粗又大,分明是个男人的手印,苏旭汕收回惊异的目光。
怎么知道的,苏妍还真没办法给他解释,随口甩出一句,“我在山野之地,也不单单学了种田。”
“呀!早听说吴老先生是个神人,没想到教出的弟子也是不一般呀!在下佩服,佩服。”
不知何时,金无奎已经踱步到了身边,背后一语而出,着实吓了苏妍一跳。
转眼看他涨红的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苏妍心里道一句‘笑的真丑’,白出一眼,摇摇手,便不再理会他。
金无奎心里叹出一口气,只怪有眼无珠认错了真佛爷,眉头皱了皱,随即躬身抱拳。
“金某一介粗人,刚刚有所得罪,还望二小姐不要见怪。”
“原谅你了,我可没那么小气。”
苏妍背对着他,随口一句,却是让金无奎心中大喜,目光灼灼,脸庞期待。
“敢问二小姐,可知凶手是谁?”
“你当我算命的!”
一句话脱口而出,苏妍眉头渐渐皱起,转瞬,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模样,出现在脑海中。
看他被苏妍一句堵的脸色僵住,苏旭汕笑了两声说道:“呵呵,金兄不必心切,让舍妹想想,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脸色一愣,金无奎点了点头,目光落向苏妍,心中却是长叹一声,“的确是心急了,查出死因,也不见得就知道凶手是谁。”
“我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却能给你个方向。”苏妍想了片刻,倒是对面具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闻言大喜,金无奎抱了抱拳说道,“哦?还请二小姐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