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去,不知不觉便是到了倾心殿的后花园,这个天气正是冬季寒冷的时候,树木光秃,唯有寒梅不畏风雪。
许木一路走过去,这熟悉的地方,他呆过了几个月,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住在雅然居,那时候下了好几场大雪,他现在脑海里都能浮现出来那时候小公主披着白边的狐毛大氅的样子,在晶莹洁白的雪景当中,那张小脸晶莹剔透,眸光如水,望着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让人从中挣脱。
而他就是不能挣脱的沉醉最深的那一个。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是守护倾心殿的一个侍卫,如今,却是以公主夫婿的身份再度将来,见到他的人无一不是变得更加尊敬,从“大人”到了“大将军”。
他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当初自己的努力,庆幸当初自己的坚持,就如同铁伯曾经说的,只有当一个人更加优秀的时候,才能得到最想要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一定就不行呢。
万幸的是,他尝试过了,也成功了,成功甚至是惊喜地得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何事?”
许木走了之后,顾倾心和德妃坐在一起。
浅浅淡淡的声音仿佛那慢慢地浸没的茶叶在茶杯中沉沉浮浮,听起来无波无澜。
德妃慢慢地开口,将宫中的一些风向告诉她。
听完了之后,顾倾心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这次倒是顾倾城的动作了。这次顾倾城和德妃每天到父皇跟前去献殷勤,尤其是在她成亲之后,这动作更加明显了。贤妃偶尔听到一点风声,就是德妃在跟皇帝说,最小的公主都已经成亲了,二公主顾倾城还没有找到归宿,恳请皇帝做主,给顾倾城招个驸马。
招驸马?她能看上谁?
今年九月份她及笄之后,那黑木国太子还在京城逗留了几日,她怎么听说,那时候顾倾城好不容易接着回外家的机会,制造了不少跟那个黑木国太子偶遇的机会?那时候,顾倾城肯定是想要去当黑木国的太子妃的吧,那可是嫁出去,而不是现在,说什么招赘驸马!
“她有没有说她看上谁当驸马?”
“这个倒是没有。德妃既然都开口了,陛下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将京城中青年才俊的名单和画像都送到二公主跟前,任君挑选。可谁知,那顾倾城竟然是一个都没有看上。”
“哦,一个都没看上?”
“二公主嘴上说的当时不是这样,委婉些,但是那啥意思,谁不知道是一个都没有看上啊。”
顾倾心转过头,问道,“贤妃娘娘,您看见过那名单吗?有哪些人?”
“这个,倾心你知道的,我和德妃想来合不来,那个名单,她一拿到就死捂着,不让我看到。”
“这样啊,”顾倾心眼珠子转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来,“我知道了。古华宫那边,近期有什么动静没有?”
“好像一直都挺安分的。”
“安分,平静的安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的。”顾倾心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来,那笑容竟然是贤妃完全看不懂的意思。
——
“夫君。”
一声亲昵无比的夫君两字慢慢地飘到了许木的耳中,这声音,熟悉得要命,而这称呼,更是让他心尖都忍不住颤.抖,甜蜜蜜仿佛全部浸没在了蜜糖当中。
“怎么出来了?叫人来叫我就是,外面冷。”
许木转头便望见笑盈盈唤着自己的小公主正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她这一笑,周围的一切风景都变成了黯淡的陪衬,他眼中便只有一人,大步踏过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许木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结下来,披到了妻子的身上。
然后低头,温柔地替妻子系上带子,可是这带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几次都没有系好。
顾倾心伸手按住许木越系越乱的手,“我来吧,”灵巧如同青葱一般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两下便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结。
许木看得专注,顾倾心笑着摸摸他的脸,“夫君对这系带子这么感兴趣,不若回去的时候我专门找个时间教你系带子吧?”
“好啊!”不料许木答应得十分干脆,煞有其事的模样,显然是将顾倾心的话当成了真的。
这下子轮到顾倾心惊讶了,她不过是揶揄地说说,系带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大男子汉来学,不过是说说罢了。
抬头,对上许木的黑眸,那笃定的眼神,哪里跟她一样是说着开玩笑的,这正经的模样,惹得顾倾心笑出了声音。
许木看顾倾心笑得开心,有些恼,郑重道,“心儿,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一边手已经版搂住顾倾心,怕她因为笑前俯后仰。
“好,”顾倾心收敛住了笑容,忙点点头,“你是认真的,我听到了。”
两人回去之后,许木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所以当天下午,就让人准备好宽度不一样的丝带,虚心地像顾倾心求教。
顾倾心没办法,只好教他打结,不过她自己会的也不多,就两种而已,打结穿衣这种事情,向来不用她插手,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实践。
尝试了好多遍,就连顾倾心在旁边都看的烦了,许木这才学会了打结。顾倾心看得清楚,许木倒不是笨,只是男子汉,手掌又大,手指也不如女孩子的手指灵活,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精细的活计。
“还有别的打法吗?”终于学会了两种打结的方法,许木忍不住在顾倾心面前献宝,将妻子披风上的带子扯开,然后亲自系上。
顾倾心只觉得好笑,不过心里倒是暖暖的,许木一心学打结的认真模样,看得人心都软了,即使没学会,这种珍贵的心意,她也领受。
“你啊,学会一两种就够了,这些都是一些花架子,都只是为了好看,真正实用的是一些连环结和死结,用粗大的绳子打的,你应该都会了。这么小,这么细的带子,你啊,会两种就可以了。”
许木这才放弃了继续学习其他的打结的手法,不过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不论人前人后,许大将军随时随地都会将妻子看护得牢牢的,一个大男子汉倒是打出了又好看又快速的结,秀的一手好恩爱,让无数人女子艳羡身为将军夫人的小公主。
不过这都是后话。
皇宫里,顾倾心刚离开皇宫不久,古华宫的顾倾国一个不小心,就听到了两个宫女在墙角嚼舌.头的谈话,也是这个谈话,让顾倾国恐慌不已,唯恐自己心心念着人被抢走了。
“你听说了吗?继小公主出嫁之后,二公主也快要招驸马了?”
“真的吗?不过也对哦,小公主可是最小的,二公主要嫁人也是应该的。”
“不是嫁人,是招驸马,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我,枉你都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公主出嫁和招驸马是不一样的。”
“哎呀,不管是不是招赘驸马,总之就是二公主也要找归宿了就是。二公主看上了谁啊?”
“这个还不知道呢,听说陛下拿了一大堆画像给二公主看,但是二公主都没有点头,可能是都不喜欢吧。”
“不过,二公主吧,虽然不如出嫁的小公主,但好歹有公主的身份在,肯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要说如意郎君,这些外面的八卦我可是比你清楚,我在外面可是听说了,这白金国京城的女子最中意的可是丞相家的公子,人俊逸无双,又有丞相府这个后台,竟来必定是前途无量。”
后面的话,顾倾国再也没能听进去一个字,她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跑回到了古华宫她母后的住处。
“母亲,母亲。”顾倾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进前皇后欧阳芳的怀里,啜泣道,“母亲,怎么办,呜呜……”
一开始她本来是称呼母后的,后来不知道被哪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蹄子听见了,一下子告到了贤妃那里,贤妃来一趟之后,她就再也不会称呼母后而是改为称呼母亲了。
“怎么了这是?”欧阳芳被顾倾国这么一撞,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扶住顾倾国的身体,本想训斥她跌跌撞撞,可是一触及到她那泪流满面的脸和惊慌的神色,到底还是忍不下心来,连忙关怀起来。
“母亲,顾倾城要招驸马了,极有可能,极有可能看中的就是上官,”顾倾国呜呜咽咽地开口,“对,我知道,那贱人一定是的,一定是看中了上官,以前她就对上官不一样,若不是被我发现了,主动来找我说再不去招惹上官,我才相信了她。现在,现在好了,她根本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了,她母妃是德妃,我……”
顾倾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欧阳芳,她想说,顾倾城有个当德妃的母亲撑着,而她现在的母亲,只是一个废后,她怎么可能争得过顾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