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在生气。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不生气。
只是她本以为,他生气是因为她丢了他的人,却万万没想到,是在生气楚南救了她的事吗?
她忍着下颌处钻心的刺痛,闭了闭眼,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他对视。
他的眼睛很深,很沉,暗的看不见一点光,语调凌厉的像是刀子,狠狠刺穿了她的耳膜,“说!”
“我和楚南,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蓦地就笑出了声,笑声带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毛骨悚然,“没有关系,他会平白无故的救你?”
“柳柳,是你没脑子,还是你特么觉得我没脑子,连这种谎话都敢给我扯出来?”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看向他的眼睛干涩的要命,“盛又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冷血,可以做到见死不救。”
“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没种,可以了吗?”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每发出一个字音,都像是要花费所有的力气,她问他,
“是不是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你非但不会出手帮我,也不允许别人出手帮我?”
他的唇畔掀起了骇人的笑,“对,你说对的,我不会帮你,也不会让别人帮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眉眼间,带着不屑和轻蔑,“因为我就是喜欢看你被欺负的样子,我就是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心脏传来阵阵疼痛,钝刀割肉的疼痛,她说,“满意,那我现在很痛苦了,你又满意了吗?”
她看向他的眼睛睁的不大,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唇瓣在不停的颤了颤,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情绪。
他的胸口仿若被狠狠刺了一个空洞,寒风凛冽的灌进,瑟瑟发抖,心里越是空,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是狠,
“当然不满意,柳柳,你这点痛苦,比起小依所遭受的,还差得太远,懂吗?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比现在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她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沙哑,“盛又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偏执,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不管是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
他一点都不想再听这些,他只觉得烦躁,“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故意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你和楚南是什么关系,别特么再告诉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会牵着他的手?没关系你会往他怀里钻?没关系你对他笑的那么贱?”
只要一想到,她和别人的手牵在一起,只要一想到,她小鸟依人一般,乖巧的依偎在别人怀里,只要一想到,她对着别人笑靥如花的样子,他只觉得全身像是要爆炸!
她怎么可以,怎么敢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密?
她是他的,是他的!
一种无法形容的火气吞噬了他,他冲她大吼起来,“老子长了眼睛,不是你想的那种蠢货!”
她留上的血色的褪的一干二净,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了拳头,“我承认,我和楚南认识,不过我么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龌……”
“你承认了!你他妈刚刚不是还斩钉截铁的对我说,你们没关系吗?”
“盛又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狠狠的瞪着她,“柳柳,你大约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贱!”
她的火气也上来了,“盛又霆!”
“别喊我的名字,恶心!”
他变了颜色的瞳眸在不断的,急剧收缩,“柳柳,你怎么就这么下贱,什么男人你都要去招惹一下,你是不是没有男人,就会死?”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我脏,我下贱,我没有男人就会死!”
她想忍,她拼了命的忍啊,可是他总有办法能够撕开她伪装的情绪,让她露出狰狞的面目来,“盛又霆,你不就是觉得,我和楚南有过吗?”
她冲着他嚷嚷,歇斯底里,“对,你想对了,我就是和楚南有过!”
“闭嘴!”他狂躁的像头狮子,全身都散发着置人于死地的戾气。
她却毫无顾忌的看着他,笑了,笑的肆无忌惮,“我不止和楚南有过,我还和别人都有过,掰着手指头都压根数不过来。”
“我叫你闭嘴,给我闭嘴,听到了没有!”
他像是被气的狠了,掐着她下颌的手,力大无穷,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立刻就撕裂她,把她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骨头要被掐碎了,她疼的眼泪冒了出来,就在眼眶里晃啊晃,好似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掉下来。
可她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我不想说,你要逼着我说,你先你想让我闭嘴,我偏偏不闭嘴!”
对,就这样。
互相伤害,不死,不休。
“我没有男人,就浑身不舒服,比死还难受,可以了吗?”
“你在找死!”
最后一根弦断掉,他彻底失控,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狠狠抡进枕头里。
她挣扎着,他的力道就越发狠,“既然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所有的脆弱争前恐后的涌了上来,她想问他,特别想问他。
盛又霆,就算我再脏,再下贱,再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可她被憋在枕头中,说不出话来,只是从喉咙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他好似压根没有听到,不管不顾的继续。
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
她再一次感觉到这种清晰入骨的疼痛,痛不可抑,痛的连气都透不过来。
如果可以,就让她此时此刻,憋死在枕头中,痛死在这里吧。
妈妈,我真的好疼,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爸爸,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别不要我,别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