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7月19日了。

他的手机一直有设计在提前一天响，提醒他第二天就是小依的忌日，可事实上，五年来，他从来不需要提醒，他一直都记得，记在脑海里，记在心里。

但今年，是例外。

他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不那么重要，甚至都能忘掉了。

这是为什么？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字，他却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程池都发现了异常，候在一旁不敢出声。

只是默默瞧了一眼盛又霆的脸色。

暗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不知道是不是窗外的夜色太浓，程池甚至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觉得，他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是怎么了？

程池在疑惑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脸色随之也变了，明天似乎是小姐的忌日，往年少爷都是要他提前准备扫墓的必须用品。

但是今年，少爷似乎还未提及过，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少爷的心情才突然变得这么不好？

正想得出神之际，男人突然侧过脸来看他，菲薄的唇动了动，声音冷的像是冻结千年的寒冰，似是能将人的耳朵都冻僵，

“程池，明天是什么日子？”

程池的心脏猛地一颤，埋下头来，毕恭毕敬的老实回答，“明天是，小姐的忌日。”

“呵！”

男人突然就笑了一声，又急又短促的笑，带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又隐隐夹杂着深入骨髓的哀凉，

“连你都记得，我却忘了。”

忘的还不是第一次。

半个月前，他忘了，说来，算得上是赵成景提醒他的。

他当时安慰自己，忘了不过是因为时间还长，还有大半个月，等到了时候，他一定会记得的。

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他的确忘了，忘的彻彻底底，要靠手机的提示才想了起来。

“你出去吧，最近一周，我不想管公司的事，全部都交给副总处理，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不要来找我。”

这次程池不敢再多说什么，直接回道，“是，少爷。”

想了想，最后还是再问了一句，“明天小姐的忌日，扫墓的东西，和往年一样，一切照旧吗？”

“不用，今年我自己准备。”

程池愣了愣，男人却已经朝他摆手，“出去吧。”

见他没反应，神情立刻就不耐烦起来，“愣着做什么，叫你出去！！”

“是，少爷。”

程池看了男人一眼，又看了病床上依旧昏迷着的女人一眼，眼底带着若有所思，离开了病房。

房门“咔擦”一声，轻轻磕上。

男人回过头，盯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似是在发呆。

他觉得无法原谅现在的自己，更无比厌憎现在的自己，他不敢回头，一点都不敢。

他怕他此时此刻回头，看到病床上的人，会控制不住自己：掐死她！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心里的情绪是从所未有过的复杂，就像是身体里住着两个自己，一个希望她死，立刻就死。

而另一个，却需要她活下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