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如果为了保住自己，很可能会将他供出来，他必须想个法子，保全自己才行。

太极殿上，朱平帝低垂了视线看着夜北宁，眼中也有心痛之色，毕竟是他亲生儿子，他一直那么疼这个儿子，“夜北宁，你知道错了吗？”

“儿臣知道错了，父皇饶恕儿臣！”夜北宁连连叩头，声音已带哭腔，大概看出朱平帝心软了，他更加伏低认错。

“既如此，你就说出一切，”朱平帝冷声道，“十九弟已向朕禀报，百里玉竹给他所炼的丹药中，掺了会让人上瘾的‘五石散’，就是要一步一步，夺他性命，他给朕的丹药中，是否也有这种东西？”

在来京城之前，他已问清楚整件事，尤其是十九弟为何要装死，这是欺君之罪。

结果十九弟一一与他禀报了，还说早就察觉到夜北宁要谋反，只是没有证据，才装死，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非如此，在他被行刺时，十九弟又怎可能那样恰到好处地出现，救下了他。

夜北宁大吃一惊，原来十九皇叔早就知道丹药有问题了？

他一直没有说，假装不知道，就是为了等今天？

可他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要一直吃着那丹药？别人不看不出，自己岂会看不出，十九皇叔的确已经中了“五石散”的瘾？

“说，有没有？”朱平帝恨声追问。

“五石散”是什么东西，他很清楚，一旦染上成瘾，想戒掉就难了，他这把年纪，身体也一直不好，可不想遭那罪。

夜北宁回神，赶紧摇头，“怎么可能呢！父皇，儿臣是忠心为父皇的，怎么会害父皇？那些丹药都是儿臣尝过，没有问题才敢献给父皇的！”

“当真？”朱平帝稍稍放心，“那十九弟服用的丹药中有‘五石散’，这又如何解释？”

当然，只要他没中毒就好了，别人中没中的，他根本不在乎，尤其是十九弟，被毒死才好。

“儿臣不知，”夜北宁已经冷静下来，一脸无辜地道，“父皇，那些丹药都是百里玉竹所炼，儿臣只替父皇尝药，并没有替十九皇叔尝药，故那药中是否有问题，儿臣亦不知道。”

这话说的可谓合情合理，将他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夜北宁，你是否觉得百里玉竹已经被你们灭了口，死无对证，所以无论说什么都可以？”夜逸云眼中有冷酷和嘲讽，更有凛冽的杀机。

为了顾全大局，他才一直留夜北宁一命，真以为自己奈何不了他吗？

夜北宁脸色微变，“十九皇叔说什么？百里玉竹被我灭口？我几时杀过他？”

“皇兄，百里玉竹并没有死，可传他上来问话。”夜逸云根本不理他，直接使出一记杀招。

夜北宁脸色大变，“他没死？怎么可能，他明明——”

语声戛然而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明明被你们下了毒，那毒十分高明，即使是再有经验的仵作，也查不出什么，只当他是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而亡，是吗？”夜逸云无声冷笑。

夜北宁喉咙里发干，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错，是他让当时还是严公子的梅锦渊在事成之后，杀了百里玉竹灭口，免得坏了自己的事。

为了不引起人怀疑，他送百里玉竹上路的毒药，正是有这样的效果，在今日之前，确实没有人怀疑过。

若不然，他直接让人一刀杀了百里玉竹，就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梅锦渊明明说，当时百里玉竹服下掺了毒药的酒时，只有他妹妹百里玉兰在场，并没有其他人，十九皇叔如何知道真相的？

猜的，故意来讹他？

朱平帝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当成猴耍了，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夜北宁，你说清楚，百里玉竹死了没有？”

好歹是个炼丹的高手，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夜北宁勉强道，“父皇，儿臣、儿臣亲自让人料理的百里玉竹的后事，他自然是死了，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又不是仵作。”

不管怎样，绝不能承认！

朱平帝愤怒看他一会，又转过头来，“十九弟，人呢？”

夜逸云道，“回皇兄，他就在殿外侯着。”

“宣！”朱平帝恨恨坐到龙椅上。

“是。”夜逸云即让手下将百里玉竹带上来。

夜北宁一开始还存着侥幸，以为十九皇叔是在吓唬他，可当他看到一脸愤怒的百里玉竹进来时，暗叫一声不妙，十九皇叔知道的事，比他想像的还要多。

“臣见过皇上，皇上要替臣做主！”百里玉竹跪倒，连连叩头，“臣忠心为皇上，却差点死于非命，皇上要替臣做主啊！”

朱平帝不耐烦地道，“够了，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要害十九弟？”

“臣死罪！”百里玉竹哭起来，“臣是万不得已啊，是一位严公子，说是受了楚王之命，要臣在苍王的丹药里下药，臣不愿，严公子就拿臣和妹妹的性命相威胁，臣也不敢不从啊！”

“简直一派胡言！”夜北宁勃然怒道，“什么严公子，什么受本王之命，何来此事？百里玉竹，是谁指使你来污蔑本王，还不从实招来？”

这混蛋果然没死，是十九皇叔救了他？

可当时百里玉竹明明已经毒发身亡，神仙难救，怎么会……

啊！

他忽地明白过来，一定是十九皇叔将百里玉竹救走，岳芷凝给他服了丹药，他就活过来了，该死，竟忽略了这个！

“皇上，臣所说都是事实！”百里玉竹根本不理他，继续道，“臣也不知道那严公子给苍王下的是什么药，是严公子说，并非毒药，不会要了苍王性命，也是臣自私，怕丢了性命，才不得不答应，臣死罪啊……”

之所以选择全都说出来，是因那天被岳芷凝以丹药救醒后，夜逸云就将一切都跟他说了，不由他不又惊又怒，尽心尽力替严公子和楚王办事，到头来他们竟要杀他灭口！

反正他得罪了苍王，也是一个死，还不如说出真相，让苍王收拾楚王和严公子，替他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