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之前的确有过犹豫,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守护大齐是他毕生的使命,过去的那些日子,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可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事情不再受到他的控制,当初他带芜忧回邺城的时候就说过当他处理好一切的时候,便会带着芜忧离开这个地方,或许,现在的大齐并不是真正的安定,可他能做的都做了,至少,他也该去兑现他曾对芜忧的诺言了。
“都听你的。”这些年高长恭知道,芜忧为了他付出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现在是他该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听到高长恭这样的回答,芜忧的眼睛就好像是突然间方亮了一般,一下子便抬起了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一切。“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以后,我们便可以去过你一直想要的生活了。”高长恭并不知道原来这一个小小的决定竟会让芜忧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也让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些年,芜忧究竟是承受了多少,才会因为这件事竟兴奋成这样。
其实不论怎么说,高长恭都是大齐的兰陵王,这是他这辈子都逃避不了的责任,陆令萱能够选择放他到那样一个地方,一定也是芜忧和她说了什么吧!
高长恭的离开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如今的大齐朝堂已然是陆令萱所掌控了,其实很多真正为了大齐所考虑的臣子们大多都锒铛入狱,幸运的一点,抄家贬为平民,像高长恭这样的能够被拍到边境,虽说算得上流放了,可至少还能好好地活着。
高长恭离开的时候,斛律恒伽和高延宗都来为他送行了,他们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别要多久才能相见,或许一年两年,又或许是十年八年,更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了。
“四哥,好好保重。”高延宗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说些什么,他虽说很多时候是不知道分寸的,可朝堂上的很多事情他却还是能够看得明白的,高长恭若是真的能够远离这里,便也是最好的选择吧!怕就怕陆令萱虽说是表面上放芜忧和高长恭离开了,可背地里还会在路上设置埋伏。陆令萱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一次次的放过高长恭,这次高长恭和郑肃峯能够被放出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长恭哥哥,保重。”斛律恒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其实是波澜万惊的,他并不知道芜忧和高长恭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不论是什么,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吗?当初在大周的时候,斛律恒伽就想过他们这些人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他也已经将最差的结果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芜忧的出现,可以说是拯救了高长恭,若是不因为她,或许现在的高长恭还在牢里,甚至已经不在了吧!
高长恭看着这两个兄弟,心中感慨万千,从前的他们有着那般飒爽的英姿,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已然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但,不管一切变成什么模样,总是需要面对。
当马车慢慢行驶离开邺城的时候,高长恭和芜忧的心境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们都知道总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可这一次,却是真的不同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其实,该感到庆幸不是吗,至少,他们都还能好好活着。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这样离开邺城。”高长恭开始了感慨,曾以为一辈子都会在疆场上奋勇杀敌,却没想到原来他的人生还能够有这样的选择。
芜忧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好不好,可她能做的也只剩这些了,“到了封地,你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了,知道没?”陆令萱这次派给的高长恭的封地是在太过贫瘠,就连简单的温饱其实都是问题,陆令萱这样做其实也是看在芜忧的面子上,自生自灭,总比判死要好吧!
去往封地的一路上,芜忧感到了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些年来她都似乎已经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过还好,以后的日子,她有高长恭,而他们的身边再也没有那么多的烦忧,就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短暂的半个月就这样过去,芜忧和高长恭到达封地的时候,却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这里的土地贫瘠,连吃饱穿暖都成了问题,陆令萱将他们安排在这个地方,或许就是防止他们会训练军队吧!想来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又有谁会愿意豁出性命呢!
芜忧下马车的时候,看着跪倒在地的百姓,不经意的便想起了当初在安山城的场景,一直说要回去看一看,却是没有一点机会。
“兰陵郡王,您终于来了,百姓们期盼了很久,不知这一次,朝廷派您过来是想如何拯救我们绥安城呢!”老百姓似乎对高长恭有特别的期待,毕竟高长恭的身份在那里,也是这些百姓最后的期盼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芜忧突然又觉得,原来,她一直想要逃避的东西是无论走到哪里都逃避不了的,她看着高长恭看她的眼神,便知道,有些事情其实已经注定了,“做你想做的事吧!青瑛,我们走。”
虽说绥安城的百姓过的十分艰苦,可派发给高长恭的府邸却还会不错的,再加上当初来绥安城的时候,芜忧只留了一些基本的开销给了王府里的人,剩余的钱财都带上了,所以,若是高长恭真的想做些什么,便也是能支撑的起了。
当初来到这里,高长恭的确说过,只做芜忧想做的事,可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切,又怎么能让他袖手旁观呢!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好好地把绥安城的近况说一说。”芜忧不过刚刚走,高长恭便投入了工作之中,而了解绥安城便是第一步。
其实,高长恭是完全可以不顾虑这些的,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守一方,百姓们的安危与他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只是一直将百姓放在最高地位的高长恭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