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说出这些的时候，郑肃峯说的磕磕绊绊，高长恭虽然看出他在说假话，却也是没有道明，只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郑肃峯是他的好兄弟，有些事情不说不是欺骗，而是不太方便而已。

也不知两人究竟讨论了多久，等郑肃峯起身离开时，已经是深夜了，而北岳依旧守在房门前。

“郑将军，走了吗？”

“对，我回房你，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将军，现在已是深夜，走路需小心些。”

“我会注意的。”就在郑肃峯转身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下午芜忧的一番叮咛，他紧紧握着那个手帕，犹豫了许久，没有开口，亦不知该怎么办！

北岳见郑肃峯愣在那儿以为还有什么事，便问道：“郑将军还有是吩咐吗？”

“没，没有。”兄弟和爱人，郑肃峯不知该如何选择，想着芜忧今日那病怏怏的样子，再想想从前在府里的那般刁钻，郑肃峯不忍心将这活下去的机会从她身边带走。

“那将军好走。”

走了也就两步，他又想起了芜忧的万千嘱咐，她是如此的在乎长恭，而高长恭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更是齐国的战神，若是没有了他，也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想到这些，郑肃峯重新转过了身，“北岳！”

“将军有何吩咐？”自刚刚郑肃峯走出高长恭的房间，北岳便发现郑肃峯好像一直有话要说，他还以为是他多想了。

犹豫片刻，郑肃峯将那玉凝散从衣袖中取出交到了北岳的手中。

看着那手帕，北岳只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来便也想到了，“将军怎会有这东西，这不是芜忧……”提到芜忧这两个字北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房内，见高长恭完全没有在意屋外才继续开口，只是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不是芜忧姑娘不要被殿下丢了的吗？怎么会在将军的手里，还有这玉凝散……”

“今日我与那位芜忧姑娘见过，是她将这东西交给我的。你切记，不能将这件事告诉长恭，这玉凝散放在药膳里给他服下。”郑肃峯知道若是将真相告诉高长恭，他是万万不会愿意服用的，可芜忧宁愿死都想让他活下去，就这一点，郑肃峯也要保证他能吃下这玉凝散。

北岳接过郑肃峯手中的玉凝散，点了点头，“我懂，将军放心。”

“你好好照顾长恭，我走了。”东西既然已经送到了，郑肃峯的心事便也该放下了。

“等等，郑将军等等。”虽说这玉凝散又重新到手了，这殿下的安危也解决了，可北岳也是个懂得人情世故之人。“郑将军今日见到芜忧姑娘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当初若不是因为高长恭，芜忧又怎么会陷在皇宫里，这件事北岳一直记在心里。

郑肃峯原本是不想提起芜忧的，想到她的身体，他也不知该怎么说，看到郑肃峯如此沉默，北岳便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那日芜忧来齐王府的时候，身体便已经不好了，又过了这些日子，再加上她身上的松尼草毒，怕是更难受了。

“将军，若是能再见到芜忧姑娘，替我问声好，殿下虽说要放下，可我看得出他心里是有芜忧姑娘的。”北岳知道郑素兰的死已经让高长恭自责了很久了，若是芜忧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怕是这辈子高长恭都是不会笑了。

“我，会的。”

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却都不愿说出，也不知是谁飘落了谁的相思。郑肃峯不想再去想这些了，每每想起，他的心总会隐隐作痛。若是芜忧真的能和高长恭一世，对她来说，怕也是更大的磨难吧！

以高长恭的身份，以他现在在齐国的这般处境，若是芜忧往后真的跟着她，真的好的？

宇文邕今晚破天荒的去了李娥姿的寝宫，而这些却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了。

夏香原本是要将李娥姿好好打扮的，却被她给拒绝了，至于理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皇上驾到！”

“娘娘，皇上真的来了，奴婢还是帮娘娘……”

“不必了，今晚便不要你伺候了，你先去歇息吧！”夏香的话不曾说完，便被李娥姿给打断了，打扮的再漂亮又如何，若是宇文邕当真那么在意一个人的外貌，又怎么会将芜忧看得那般重要。

这后宫之中，多少的天姿国色，到了他的面前，也不过是写庸脂俗粉。

夏香一直知道李娥姿与宫中的其他娘娘不同，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奴婢告退。”

于是等宇文邕出现的时候，这个寝宫中便只有李娥姿一个人了。

“看来，你等我很久了。”

李娥姿没有站起，甚至连行礼都没有，仿若丝毫没有将宇文邕放在眼中一般。“皇上说笑了，臣妾等你，本就是应该的。”

宇文邕也像是习惯了李娥姿这样的态度，没有丝毫的生气，只见他走到了梳妆台前，拿起了木梳便开始给李娥姿梳头。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梳过的原因吧！有些生疏了。

“皇上今日来，便是有什么话想说的，臣妾听着。”

要是换了常人，能够得到宇文邕亲自梳头，哪怕是皇后阿史那也是会得意很久，李娥姿却仍旧是之前的态度，没有半点的软踏。

宇文邕继续给她梳头，像是没有听到李娥姿刚刚所说的一样，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懈怠。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宇文邕终于是梳好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却也没有开口。

他开始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似乎自他登上皇位开始至今，只来过一次，还是匆匆而别。

“皇上怕是对我这里太陌生些吧！”

“小娥，我知道，你对我有恨，但……”

李娥姿的脸上终于是有了表情，却是冷笑，“您是皇上，我又怎么会对你有恨。”

“若是有什么气，都可以来找我，芜忧那里，你便别去插手了。”宇文邕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也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兜兜转转还是将话说出来了，李娥姿的心却好像是被侵蚀过了一般，也已经不再感觉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