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柜、桌台、书案、柜格……
昏暗的书房内,一抹纤细的身影似鬼影般、悄无声息的晃动着,一会儿晃过来、一会儿飘过去,若是有人瞧见,恐怕会吓死。
秦挽妖正在认真的翻找着,任何能够藏东西、放东西的地方,她都翻开找上一遍,找不到、又将东西摆放回去,尽量放成原样,不留下丝毫异样。
半柱香下来,她已经粗略的将书房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她不想空手而归,随之放慢速度,再来寻找第二遍。
这一次,她找的很仔细,每本书都翻开看看、墙壁也轻轻敲敲,看看有没有暗格,地面也稍微用力的踩踩、看看是否有机关,然后又走到桌案旁,拉开抽屉,小心的翻找着。
抽屉里,摆放着几本书,宣纸,以及一些印章等物件,她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没有摸到可疑物。
准备抽回手的时候,手背不小心碰到抽屉上面的壁板,一声很轻的‘啪’响起,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定睛一看,是一封信纸。
好家伙,原来藏在壁板上面,这位置这么隐蔽、纵是将脑袋伸进抽屉里,也不一样能看到,要不是手指不小心碰到,恐怕还找不到它。
秦挽妖眯了眯双眼,捻起信纸,打开,抽出里面的纸张。
这不是信,而是一张……铁匠铺的订单。
订单的日期在半个月前,而铁匠铺上的名字,正是秦挽妖昨天去的那一家。
堂堂一朝丞相,要什么东西没有?偏偏要跑去那么偏、那么远的铁匠铺,亲自打造武器,并且还像藏宝贝似的、将这张订单纸条藏得那么好?
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秦挽妖扯唇嗤笑一声,将纸张塞进信封里收好,一起放入怀中。
“我就知道你有异心。”
空气中,一道阴冷的声音划破空气,突兀响起。
啪——烛光跳跃而起,橘黄色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只见屏风后,一道高大肃冷的身影提步走了出来。
秦永杰!
他竟然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秦挽妖目光微沉,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也罢,他既然早已怀疑她,她早不暴露,晚也会暴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被发现了,她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丝毫不慌。
她看着男人,淡声道:“秦大人,你对影卫做的事,不太厚道吧?”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了了:秦永杰命人打造了一把与影卫的专属武器一同的匕首,用其杀了几名无辜百姓,再将脏水泼到夜御呈的身上。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弄垮夜御呈?
唔,细细一想,似乎是的。
从秦挽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直到现在,期间两三个月,接收到不少来自于秦永杰的命令,不是毒死夜御呈,就是杀死夜御呈,不是陷害夜御呈,就是污蔑谋害栽赃嫁祸。
秦永杰负手走来,嗤了一声,“厚道?”
什么是厚道?
自古以来,做大事者,有谁厚道?诚不经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善不从政,他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厚道。
他冷笑一声,话说回来,秦挽妖啊、可真是让他失望呐!
“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将你送进御王府,没想到你登上高位,便翅膀硬了,企图逃脱我的掌控,可别忘了,你今日的殊荣,都是谁给的!”
过河拆桥?不不不,他竟然能送秦挽妖上高位,也能将她拉下来。
秦挽妖的成与败,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挽妖不想和他扯那么多,甚至觉得他有病。
给了她所谓的‘殊荣’,却要她把夜御呈害死,夜御呈要是死了,她还有个屁的‘殊荣’?
好好做你的丞相不行吗?
三天两头,尽想着怎么害人。
秦挽妖淡然的掸了掸衣袖,声音平静:“你谋害影卫,罪名不小,皇上若是知晓,恐怕会留不下你。”
君王自然是忌惮胸怀异心的臣子,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只要秦挽妖将手里的证据抛出去,秦永杰必定是玩完了,但,秦永杰岂会让她轻易的把东西带出去?
呵!
秦永杰既然能‘让’秦挽妖找到证据,又怎会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早在数日以前,东阳国与西秦国打仗凯旋而归的时候,他便不再信任秦挽妖了。
要她下毒,毒没下,要她杀人,人没杀,要她陷害,也没有成功……每一次都找借口,找理由,虽然她的理由具有足够的说服力,但一次两次便罢,次数多了,将他当成傻子了么?
既然秦挽妖不再受命于他,那他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点狠的。
“你娘被我下了噬心散。”
“??”
“每三日毒发一次,每次毒发,犹如万箭穿心、万蚁啃噬,痛不欲生,次次加重,七次、二十一日,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草泥妈!
“那是你的妻子!!”
这几个字,秦挽妖几乎是愤怒恼火的吼出来的。
他好狠,真的好狠!
对于一个柔弱女子,竟能下这等狠手,他不是人,根本连一点良知与人性都没有,连畜生都不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令人发指。
秦永杰只是嗤了一声,妻子?
好笑,真是好笑!那个女人竟也配称之为他的妻子?
秦永杰冷冷甩袖,道:“夜御呈和你娘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要么杀死夜御呈,他给她解药,要是她一意孤行,眼睁睁的看着徐慧毒发身亡。
这一刻,秦挽妖真的很想搬块石头锤死他,这狗东西、畜生、杂种,气得她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气得她胸口剧烈起伏,脑中也隐隐传来眩晕感。
苏启歌说,她不能动气,否则只会加快她体内的毒素扩散。
可、她能不气吗?她简直要捶胸顿足、气死了啊!
“别逼我!”
她倘若疯起来,会干出什么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秦永杰嗤了一声,“你当初若是乖乖听我的话,又怎会走到今日?”
她的痛苦、她的纠结,全都是她不听话而导致的,是她咎由自取!
秦挽妖抬起一双猩红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他,淡粉色的唇瓣阴冷的扯开:
“秦左相,你的思维似乎跳跃的太大了呐?”
秦永杰顿了一下,似乎还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随之,便见女子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