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悦娘醒来的时候,看到简陋的屋子,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接紧着,她猛的坐了起来。
低头一看,她身上穿的不是她的衣服,而是一件蓝色的布衣。
她不会又穿了吧!
这个念头,顿时震得她几乎傻了,不过,她很快就看到了对面竹榻上躺着的莫零儿,才算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在。
不用和安戈分开……
“悦娘,你醒了。”门口,响起了韶江的声音。
夏悦娘抬头看了过去。
韶江捧着一个碗,大步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总算退了热。”
“原来不是做梦。”夏悦娘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不过,在这种时候遇到熟人,她还是松了口气,“还好是你们。”
“先喝药。”韶江顺势坐在一边,将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谢谢。”夏悦娘接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这屋里的摆设,想了想,问道,“这是哪儿?”
“大新村。”韶江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平静的解释道,“我和阿辉他们一起出来公差,路过这儿,便借宿在村里,一早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你们,这是李叔家,李叔李婶都是郎中,你们身上的衣衫也是李婶和她女儿帮着换的。”
这是在暗示她,衣服不是他换的。
夏悦娘笑了笑,低头喝药。
“那是你朋友?”韶江侧头看向了对面的莫零儿,“她的伤很重,李婶说,这儿没有好的药,怕是要回城才行,只是,她现在这情况,又不能随意动。”
“这儿离东凌远么?”夏悦娘一口气喝完,急急问道。
“这儿过去都是山路,要经过留山,需要三天。”韶江有些讶异她的着急,说罢,又安抚道,“我已经让阿辉他们先回去了,这会儿他们怕已到东凌,到时,阿辉会将你朋友的伤势告诉郎中,买药送过来。”
“啊?三天了?”夏悦娘大惊,一把抓住了韶江的胳膊,恳求道,“阿江,帮我个忙好么?”
“你想让我做什么,只管说便是。”韶江低头望着她的手,低低的说道。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主动让他帮忙,显然,她是真的遇到麻烦。
“帮我送个信。”夏悦娘眼中一亮,此时,她也顾不得别的了,眼前唯一能帮忙的人只有韶江,“我不知道路怎么走,你帮我送信给安戈,或是给虎骑军的叶沐凡将军,告诉他们,留山有陷阱……我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只是……”
“别慌。”韶江心里一痛,可是,看着她这样的慌乱,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抿了抿唇,再抬头时,他已掩饰下受伤的痛,认真的点头安抚道,“慢慢说,我帮你。”
夏悦娘心系着杨安戈,没注意到别的,想了想,便把留山发生的事简单的跟韶江说了一遍,最后,再次攥紧了他的胳膊,急争的说道:“阿江,能不能救他们,就靠你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紧张和担心。
韶江的心再次揪紧,他定定的看着她,却还是点头,语气竟莫名的平静:“你放心,我这就去送信,必定会把信带到。”
“谢谢~”夏悦娘这才笑了起来,“谢谢。”
“你才刚好些,再睡会儿吧,李叔一家都是好人,会照顾好你的。”韶江不想听这些扎心的道谢,伸手取了空药碗,一边拉高了被子,“我这就是去,在我回来之前,你别乱跑。”
“嗯。”夏悦娘点头,老实的躺了回去。
她也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而接下去的事情,她必须要恢复体力,要不然,想做什么都是空谈。
一躺下,她便马上睡了过去。
受凉高烧才退,身体和精神又是双重的疲累,在这一刻都翻涌了上来。
韶江替她掖好了被子,坐在一边落寞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安排,他将身上所有的碎银子、铜钱全部留给了李家,托他们照顾好夏悦娘两人,便匆匆出门,赶去留山。
夏悦娘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天快黑时,她才被人推醒。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三四岁,手里端着粥,拿着勺子看着她:“夏姐姐,吃点儿东西吧。”
“你是?”夏悦娘愣了愣,她并不记得她认识这个小姑娘。
“我叫李英儿,这是我家。”李英儿笑着解释道,“你睡了几天,韶捕快一直守着你呢,他有事先走了,过几天就回来,交待我们照顾你呢,我想着你该饿了,给我熬了米汤,来。”
“谢谢。”夏悦娘撑着起来,再次道谢。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数今天谢的最多。
“真是奇了怪了,这留山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人全从水里出来。”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妇人不耐的声音,“嗳,你倒是说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这位婶子,你方才说,除了我,还有人从水里出来?男的女的?人在哪?”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紧张的响了起来。
夏悦娘喝粥的动作僵了僵。
这声音……
她不会是昏太久,出现幻觉了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李婶疑惑的问。
“婶子,这几天,是否有两个姑娘到了这儿?”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夏悦娘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直接掀了被子跳了下去:“安戈,我们在这儿!”
那两个声音,正是黑塔和杨安戈。
只是,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韶江去报信才走不久啊?
难道是路上遇到了?
心头,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涌了上来,只是,她到底是病了几天,这一急之下,打翻了李英儿手里的粥,自己也险些摔倒。
“夏姐姐当心。”李英儿急忙扶住了夏悦娘。
“悦娘!”而门口,也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纵然是身处天牢也一样清冷矜贵的美儿郎,此时却说不出的狼狈,从头到脚湿淋淋的,一双桃花眸里满是血丝,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裳还带着好几道被刀划破的痕迹,露出了里面的伤势。
伤口处,明显被水长久浸泡之后,泛白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