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叶知县负着手,来回的踱着步,整个人都透露着烦躁。
师爷站在一边,噤若寒蝉。
屋中气氛凝重。
“见过大人。”夏悦娘停在门口,冲着叶知县客气的拱手行礼。
叶知县回头随意的一瞥,但,看到她怀中的小奶娃,神情一怔,立即转身大步过来,伸手想撩开小奶娃头上遮着的小被角。
夏悦娘警惕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叶知县的手。
叶知县皱眉,目光凌厉的看向她。
夏悦娘面无表情的回望,一手抱住小奶娃,一手虚盖在上方,防备保护的姿态清清楚楚。
“他就是你弟弟?”叶知县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低头的迹象,只好撤了一步,恢复了温和的态度。
无声的交锋以他的妥协告终。
“是。”夏悦娘点头,避开小奶娃的话题,直问道,“大人宣我来可是为了我铺子里的火情?”
“你可知,你的铺子用料上被人浸了火油?”叶知县的目光在小奶娃身上梭过,板正了脸色,严肃的问。
“浸了火油?”夏悦娘吃惊。
泼上火油和浸了火油可是两种概念。
泼火油,可能是临意起意,可是被浸了火油,他们还没发现,那就是蓄谋已久。
“是,从你家取证的废料以及别家的对比,别家都是被临时泼上的火油,唯有你家,屋顶的橼料全是事先被浸泡过的,你好好想想,你家中到底得罪了何人?竟下如此狠手。”
叶知县眉心深锁,他也没想到,这个侄女竟是如会这么麻烦,弄出这么大的事,他想关照也没有办法。
“得罪的人多了,我哪知道是谁。”夏悦娘无奈的摊了摊手。
她倒是猜到了一些人,可是,有用么?
她可不怎么相信,叶知县会为了她,就去得罪权贵,倒不如不说。
“严肃些!这事关你的身家性命!”叶知县看到她这态度,不由沉了声,黑了脸。
“大人,我确实不知是谁想害人。”夏悦娘撇嘴,稍稍收敛。
“好好想想。”叶知县再次看了一眼小奶娃,无奈的咬了咬牙,“想到了告诉本官,另外,事情发生前,你在哪里,起火后,你又为何没在现场,一一细述。”
“起火前,我就在院子里,子莲还有几位街坊婶子可作证,至于解起火后我何离开,很简单,我带着幼弟,无法参与救火,怕他有闪失,安排了人手后便先回了作坊。”
夏悦娘如实说道。
反正这火也不是们她放的,而且,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家铺子的损失,不比周家布店少。
叶知县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比如木料是从哪家买来的,以前建房的工匠又是谁。
夏悦娘虽然知道,却不是亲自办的事儿,说不出详细的。
叶知县见问不出什么,便摆了摆手让她先出去,另招了叶子莲进去询问。
夏悦娘则被带到旁边的一间空屋,小奶娃扭动着身子,有醒来的迹象。
韶江独自提了一壶茶走了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阿江,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夏悦娘轻拍着小奶娃,待他安静,抬头看着韶江问道。
“你最近小心些,有人故意害你。”韶江看着门外,低低的说了一句。
“谁啊?”夏悦娘惊讶的问。
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韶江有些小小的不自在,清咳了一声,继续压着声音,飞快的说道,“是小婉说的,昨夜她受了伤,我与几位兄弟抬她出来,她私下告诉我的,她听到有人嘀咕,目标是你,也正因此,她被人打晕在后院,险些丧命。”
他说的这样细致,也是不想让她误会他和周小婉的关系。
“她听到有人说要害我?”夏悦娘大大的惊愕了,“在哪听到的?”
“便在她家,那点火的伙计收了银子,只是,他自己也丧生在里面了。”韶江叹气,侧了头,担心的望向夏悦娘,“她还说,听到孩子两字,悦娘,最近可有人在你家外面徘徊?有没有可能是那些逃窜的拍花子又回来了?”
“我没发现。”夏悦娘心惊,摇了摇头,“最近我一直自己带着小腾,也很少出来。”
提到孩子,间接的证明,那些人是冲着小奶娃来的。
杨安歌所说的,那些人宁可杀错,也不漏过,而且,对方不是针对性的冲着她和小奶娃,对方放的是地图炮!
能否证实小奶娃真的是太子妃的孩子,已经迫在眉睫。
留不得,舍不得……夏悦娘的心情异样的沉重。
在衙门,足足待了一个时辰。
院中的街坊也由小吏们分开询问完毕。
夏悦娘才知道,叶知县亲自过问的只有她和叶子莲,而此时,叶子莲还不曾出来,她站在屋门口不由担心:“子莲怎么这样慢?”
“她经手的事情多,自然问的细致。”韶江一直陪在旁边,闻言小声的说了一句,“这个叶子莲,你知道她底细么?”
“你怀疑她?”夏悦娘立即侧头,皱了皱眉,“如果她是那样的人,那我铺子里便没有可信的人了。”
叶子莲在她身边虽然不长时间,可是,她几乎将叶子莲当作心腹在培养,要是叶子莲别有目的,她和小奶娃哪能安然到今天?
“没破案之前,你还是留个心眼吧。”韶江却还是愁眉不展,“你想想,你身边发生了多少事?上次,你在衙门,关在哪个屋,除了我们无人知晓,当夜,我和阿辉守的可不是你在的那屋门口,可是,那刺客却似知道。”
“可那事,和子莲有什么关系?”夏悦娘纳闷的问。
“当日,她一直在衙门外打听你的消息,也曾问过我,你在哪里。”韶江叹了口气,“这些自然不能作为判定她有异的证据,但,你也不能事事没有防备,她是你身边的人,若真有问题,我们鞭长莫及,知道么?”
“她……”夏悦娘有些接受不能,但看到韶江凝重而又担心的目光,她咽下了反驳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说到底,他也是关心她。
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她上次为了查杨安戈的人,让叶子莲去查的底,除此,自己可没有亲自细摸过。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