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的李家村景致很好,美得像是世外桃源,四周高山围绕,薄雾袅袅,山下盆地里的房子错落而起。
然而,住在后山下茅屋里的苏果却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风景,她坐在院子里劈柴,举斧劈下去,啪的一声,被劈开的柴从木桩滚到地上。
苏果拾起滚到脚边的柴,随手扔到面前的柴堆上,动作干净利落。她放上斧头,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迷茫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院。
四周是陈旧的竹篱笆,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鸡鸭鹅,也没有葱葱郁郁的绿藤或是娇艳的繁花。院子一角搭起了一个矮小的茅棚,四周立着柱子,连墙都没有,下面是一个简单的灶台,放着一口破铁锅。
她望着面前高高的一堆柴,轻叹了一口气。
她至今仍未想起,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一个同名同姓却小她一轮的姑娘。什么大周朝,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朝代。
大诡异!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一些。
她伸手往自己大腿上用力拧了一下,立刻痛得弹跳起来,两眼泪汪汪的。
咝……真痛啊。
这如果是梦,自己也该痛醒了。
她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她才睁开双眼,眼前还是那个破院子,四面还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什么都没有变。泪水滑落下来,她伤心的呢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要!”
“大姐。”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糯糯的声音,小家伙轻扯了下她的裙子,仰头不安的看着她,“大姐,小云饿了。”她摸着肚子,扁着小嘴。
“你二姐呢?”苏果没好气的问。
这个家是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女儿,上个月被分了出来,她们的家原本在山下,还算是村里生活较好的人家。只是家里的爷奶重男轻女,在她们爹去世一个多月后,直接将她们分了出来。
这分家,准确的说应该是赶她们母女四人出家门。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破茅屋。
“二姐出去找吃的了。”老三苏云不安的看向院门口。
这时,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几声,小脸立刻红了,她咬了咬唇,解释:“二姐说,饿了就喝水,我可能是水喝多了。”
苏果蹙眉。
这些日子,她啥事不做,唯一愿意做的事就是砍柴劈柴,每每斧子劈下去,她就觉得胸口的闷气少了一点。
家里几人见她魔怔了似的,也不敢阻止她,任由她劈的柴堆满了半个院子。
“我出去找她。”苏果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家里的人。
闻言,苏云不由又哭了。
大姐终于不那么吓人了。
半个月前,苏果被同村的李常年退了亲,原因是她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全身湿透的被同村的宋安之抱了回来。李常年气得当天就退亲,还当着众人的面狠毒的骂了苏果一通。
苏果伤心不已,寻了短见,又被宋安之抱了回来。
这一下一下的闹腾倒是把自家娘亲气病了,而她,虽不再一心一意寻死了,但人也变得古怪了。每天天刚亮,她就起床劈柴,时常还自言自语。
很渗人。
苏果伸手揉揉苏云的脑袋,正想让她别哭了,院门外就传了孔氏的吼骂声。
“覃氏,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瞧瞧你都养了什么样的闺女?大女儿在外勾三搭四,二女儿偷鸡摸狗,这三女儿将来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家子全是败坏家门的娘们,老苏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孔氏一边骂,一边推着五花大绑的苏朵进来。
苏云怔愣了下,随即跑了过去。
“二姐,二姐……”她一边喊,一边抱住孔氏的大腿,“大伯娘,你放开我二姐。”
“滚……别弄脏了老娘的新裙子。”孔氏喝道。
谁知苏云却抱得更紧,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孔氏的裙子上蹭去。孔氏一看,怒不可挡,腾出一手揪住苏云的头发往外拉,“小小年纪就学人撒泼,长大了也是不要脸的东西。”
“啊啊啊……”苏云痛得嗷嗷的叫。
苏朵朝里面望了过来,恨铁不成钢的喊道:“大姐,你傻站着做什么,难道不怕三妹被她打伤了?”
孔氏得意的看向苏果,“她?一个不要脸又下作的东西,我借给她十个胆,她敢吗?”
苏果握着斧头柄的手紧了紧,眸底掠过一道戾光。
这个泼妇,太讨厌了。
天天上门闹事,不就欺负这一家子没人主事,不就妒忌覃氏长得比她好看吗?
老虎不发威,她当是病猫呢?
反正也回不去了,这往后日子还得过下去。
今天若不收拾她,这日子没法消停了。
明眸轻转,苏果淡淡的扫了一眼竹篱笆外那些好事的村民,忽地勾了勾嘴角,提着斧头一步一步的朝孔氏走了过去。
“放人!”
声音冰冷,目光如箭,孔氏皱了下眉头,随即哈哈大笑,“要老娘放人?真是好笑,她们一个偷了我家的红薯,一个弄脏了我的新裙子,老娘今天……”
话还未说完,冰冷的斧子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苏果偏过头看着她,嘴角蓄着冷笑,“伤了本姑娘的人,本姑娘也不会客气。”
“你……你敢?”孔氏想起苏果草包的性子,被自家女儿设计了,也没敢吭声,顿时又神气了起来,她才不相信苏果敢伤人。
嘴角轻勾,苏果凑近一些,一字一顿的道:“你若想死,我成全你便是。本姑娘现在被你们害得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怕杀一个人吗?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有你这个胖土鸡陪着一起上黄泉,倒也不会太寂寞。”
院子外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全都瞪大双眼看着苏果彪悍的一面。
孔氏心里发虚,可嘴上却很硬。
“你少吓……啊……”
她话还未说完,脖子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血从她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孔氏面色煞白,双腿如筛糠的抖着,牙齿也直打颤,笃笃作响。
“你别冲动!”
这下,她是真的怕了。
苏碧莲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苏果,你快放下斧子,我娘可是你的大伯娘,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长辈……”她身后跟着的是李常年。
李常年目光温柔的看着苏碧莲。
苏果眯了眯眼,瞧得真真切切。
哼!一对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