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函不理会她的异常动作，只觉得之前的疑惑都渐渐浮出水面，他上前夺过张芝予手中的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张芝予口中涌出的血滴在他的手背，是那样的灼热烫人，陆少函有一瞬的停顿，她又把手放在脸上涂抹。

“我笑你这么精明的人，连绑架案的幕后主使都查不出来，看来我的安排真的是天衣无缝。”

“是你！这些都是你做的！”

火灾、绑架、还有若萱的流产，都被张芝予一一提到，还有谁能比当事人更加清楚呢！陆少函的眼中都被猩红占据，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心肠竟然这么狠毒。

张芝予的脸越来越花，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她不再做徒劳的动作，转身看向近乎暴怒的陆少函。

“少函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她抹上自己的脸颊，对于容貌张芝予一向是最在意的，她觉得只要自己一直这样美丽下去，陆少函一定会为她心动的。

陆少函的耳光大力扇在张芝予的脸上，她因为受力，一下在凳子上滚落，卧在地毯上，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那样浓重的颜色，染在昂贵的地毯之上，像晕开了一朵生命之花。

“张芝予！你把事情都说清楚！”

她顾不得此时的狼狈，“来不及了。”

语气已经如同死人一般平静，她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陆少函，颤抖的伸出手臂，“可以把我拉起来吗？这里......很凉。”

以为张芝予要起身跟他好好讲述，陆少函将她抱起放在床边。坐在柔软的地方，张芝予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少函哥，二十年了，还好现在在我面前的人，还是你。”她抓住床单来克制身体中的疼痛，一定要把最后的话讲完。

“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记得，在你的生命里，还有我存在过。”她扯出一丝苦笑。

“不管你能不能记得，我觉得我的存在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也不会这么多姿多彩，因为爱情的支撑，现在我也不后悔。”

她深情的眼神看向面前皱眉的男人，想要在触一触他的脸颊，可手臂已经抬不动了，张芝予泄气的垂头。

“少函哥，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许是看出了张芝予此时的异常，陆少函心中有不安滑过，他上前盯着张芝予早已苍白的脸，“你怎么了？”

她见陆少函走进，像是费尽了全身力气般，抓住他的衣角，“能不能......答应我。”

陆少函点头，“我给你叫救护车。”

将他手中的手机拍掉在地上，张芝予拿脚踩住，“不用了，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什么来不及了？”

见她的口中又有血流出，陆少函这才发现张芝予好像是吃过什么东西。

“少函哥，我死后麻烦你不要把我葬在A市，我......我恨透了这个地方。”她死死抓住陆少函，让他不能抽身去找医生。

“很好，你还是有一点在意我的。”听到陆少函要带她去医院，张芝予想他可能也不是那么想让自己死掉的吧。

“不过，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了，我好累，累到想一直休息了。”话还未说完，张芝予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渐渐微弱，可手依旧抓在陆少函的衣角处。

就势躺在床上，上面还有陆少函的气味，她是如此贪恋又不想放开，张芝予的泪就这样顺流而下，“少函哥，这辈子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其实我自己并不是这么觉得。”

费力抬起眼皮，她还是想记住眼前人的模样，“在爱情的影响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我只不过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张芝予，你清醒一点。”看她的生机渐渐消失，陆少函还是拿起手机拨出。

听他焦急的报出地址和病情，张芝予忽然绽出了极为明艳的笑容，那才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微笑，恬静又美好。

“在我十年前出了那种事情之后，我的心就有些不一样了，我觉得全世界对我都是充满恶意的，单纯这种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鲜血涌出越来越多，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那么多血液。

“没有跟你说吧，当时的那个人，早就被我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凭什么他可以毁掉我，而我报复他就要承担法律后果。”

“我不信，所以到现在警方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少函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她把头偏向一侧，张芝予记得刚刚陆少函就是站在这个地方的，因为毒性发作，她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要是知道会有这个后果，说什么她也要多看陆少函两眼。

“不管你怎么觉得，说出来之后，我感觉好受多了，终于有人可以知道我对那个禽shou的报复，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好像是有千万斤的巨石压迫在胸口，她因为疼痛弓起了身子，却丝毫都不能缓解，“少函哥，我这个样子太狼狈了，麻烦你一定要给我换一件漂亮衣服。”

“抱歉，我可能要把你的房子染脏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张芝予忍不住把手扣向自己的身体，好疼......

她的身子剧烈抽搐起来，陆少函上前想要制止她，却发现以他的力气，竟然压制不住此时的张芝予。

救护车已经赶到，他们抬着担架上来，见病人这个样子，也是大吃一惊。

“病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检查结果需要我们带回去诊断。”医生摇摇头冲陆少函说道。

他看着张芝予此时狰狞的样子，由心底散发出来悲哀，尽管她做过那么多的坏事，可此刻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让他有些感概。

“应该是之前服下过什么东西，没想到她竟然选择走这一步。”

检查结果在第二天出来，张芝予的确是服下了剧毒，在来之前她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出去。后事也是陆少函找人替她办的，换上了她平日最喜欢的样式。

追悼会因为没有人愿意去，索性就没有开，陆少函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把她葬在了别的城市，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一代红颜便这样香消玉损，或许在几年之后，世人便再也不记得在这里还有过那么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