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被戳中痛处,一时间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尴尬的咧咧嘴,眼前忽而浮现何姐那居高临下的讽刺神情。她咬咬牙,终于答应下来,“好,只要你可以助我度过难关,我什么都可以做。”
很好!柳宗翰眼眸中有寒光掠过。他紧抿着唇,“我要的,不过是还我泉下母亲一个安息。你只需实话实说便好。”
行至车子跟前,左乐为其打开车门,柳宗翰复又回眸扫她一眼,“一切后果我来承担。”语罢便欠身坐进了车里。
安宁目送着车子远去的背影,而后满面从容的朝着身后的大宅子走去。她好不容易有一次翻身的机会,这一次,她定要牢牢攥紧了。
“少爷,回家吗?”驾驶座的左乐轻声问道。柳宗翰没有回答,他拨通顾倾城的号码,却是无人接听,他垂下手,“恩,回去吧。”
柳宗翰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当年母亲是由于李秀珍的从中捣鬼她才会在生下自己时便虚弱离世,柳宗翰心里一直很清楚,只是时机未到,他便是心怀满腔的怒火也要生生的将它压制着。不过现在,柳宗翰想,时机足够成熟了。
柳宗盛无心掌舵人之位,柳宗海从政更是不必去防备,柳一菲近来一直被前去公司实习的柳一倩压制着,而柳汉云又因为安洁赌债的缘故被拖下水,现下唯一安好的,便只有坐看局势的柳青云和李秀珍。不过,只要今日安洁将这最后一层砂纸给捅破的话,整个柳家的局势走向便已然很明了了。
思及此,柳宗盛重重的叹息一声,他本无心权势,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彻底清洗整个柳家,否则谁能还他一片安静之地?
他唯有如此了。
思绪杂乱,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今日不辞而别的顾倾城。他没有过问她是因为何事而推掉了家宴,但是柳宗翰清楚,定然是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吧。
只是,夜已然深了,却还是依旧无法拨通顾倾城的号码,柳宗翰的心更乱了。
回到家中,刚进了浴室洗个澡的功夫,床上的手机忽而“嗡嗡”作响,他只下意识的以为是顾倾城,快速接通,那头却传来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翰,你来见见我,好不好?”
柳宗翰眉眼不动,他幽幽的扫一眼来电提醒,微抿着唇道:“若是要找个安慰的肩膀,我想,你的丈夫会更加合适一些。”
“不,翰,你误会我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过得有多么的煎熬!你知道当年为何我会不辞而别,连个分手的理由都没有给你吗?因为我根本难以启齿。我……”
“既然难以启齿,不说也罢。”柳宗翰打断她,随即就要挂断电话。
“翰!”慕容菀赶忙制止他,“当年上官南斐强、暴了我,当我意识到时我已然怀了他的孩子,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真的,对不起……”
柳宗翰的手微微僵在半空中,他没有出声,而手机那头的慕容菀亦是无法辨别他此刻的心情。但是她知道,他的心不可能不为此撼动。
她哭得惊天动地,却还是要接着往下说,“上官家的人知道实情后便草草安排我和他完成了婚礼,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再之后,我企图联系你,想要和你解释什么,却发现我竟再也联系不上你。从此我心灰意冷,日日以泪洗面,孩子也因此而流了。上官南斐对此感到非常的愧疚,从此他开始决定好好弥补我,可是我的心里至始至终不过只有你一人而已啊!”
整个过程,柳宗翰都保持着绝对的缄默。时过境迁,慕容菀早已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孩了,当慕容菀歇斯底里的重述着自己悲痛的往事时,柳宗翰却是将信将疑的揣测着其中的可信度。
“翰,你还是不愿信我吗?”慕容菀倏然收住了泪水,凄厉一笑,“也是啊,即便我说的这些是真相又能如何的?我早就不干净了,根本配不上这样高贵的你。而你,再过两日,也要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了吧。翰,我们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面对慕容菀的咄咄逼问,柳宗翰心如止水,他轻叹一声,“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回头,他们彼此间的那份情谊早已经被岁月冲刷的一干二净。更何况,现下的他只想一心一意的守护着顾倾城。
“事已至此?哈,好一个事已至此!柳宗翰,你不是我,所以你根本无法感同身受我这么多年来的痛苦!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与其继续这样苟且的活着,我不如……”
“哐当”一声,慕容菀的声音戛然而止,柳宗翰意识到什么,“慕容菀,你冷静一点!”
“翰,我爱你,我爱你啊……”慕容菀近乎变态又痴迷的盯着自己手腕处汩汩的鲜血,戚戚然道:“来生,我还能奢求和你遇见吗……”
……
幡然醒来时,下意识的伸手朝身侧的枕头处摸一把,掌心空落落的,一如上官南寻此刻大起大落的心,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安居之处。
“啪”一声点开灯,凝望着跟前陌生的酒店,扫一眼手机,十一点零七分。
哦,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在五个小时之前,慕容菀突然拨通了自己的号码,只将时间地址告诉他,别的一概不说。
他从未见过这样热情似火的她,一次又一次的索求,一直到他心满意足的怀抱着她安然睡去。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又一次仓皇出逃了么?眼角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落下,他心下一动,拾起那张单薄的纸:南寻,往后愿不再见。
上官南寻猛的将白纸攥紧在手中,他的幽幽眼眸同眼神微凉的黑夜融为一体。
慕容菀,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也不见?不是说好了我别无所求,只愿你在空虚寂寞时能够想起我。可是现下,你连我这唯一的权利也要剥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