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也无妨吧?
“好,那就好。”顾启明连连点头,一副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的模样。
转而复又回眸将视线重新落在顾雨泽身上,“雨泽,近来对于公司的事务可管理得还顺手?”
顾雨泽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毕竟近来父亲您很照顾我呢。”顾雨泽此话不假,近来的顾启明,不再似从前那般对自己敷敷衍衍,而是真的将一些实用的东西教于他,他真可谓是受益匪浅。
可正是因为如此,让他愈加的迷茫,自己一直以来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他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以免一错再错下去。可是有些事情,即便是他想要去停止,也已然于事无补了。所以他现下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力去弥补他,迎合他,不要再做令父亲觉得为难的事情了。
他,偶尔,也应该学会去做一个好儿子吧。
“好,知道你们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顾启明欣慰一笑,继而将三个子女都看一眼过去,心满意足的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低下头去,没有人注意到他深陷的眼窝中,满含泪水。
一顿饭,终究还是相安无事的吃完了。顾倾城舒一口气,今晚竟出奇的安静,这很不寻常,但是幸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也不必再去细细琢磨了。
起身行至门口,顾启明忽而颤颤巍巍着在顾雨泽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喊住她,“倾城!”
顾倾城不明所以的回眸凝着他。还有别的事情吗?这顿饭吃得也还算愉快,她倒是不介意再多待一会儿。
对上顾倾城疑惑的双眸,顾启明无所适从着,下意识的伸手撑住了桌侧,一字一顿着,缓缓的,问她,“你可不可以再喊我一声父亲?”
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她喊自己一声父亲了。很怀念,好想再听她像儿时童真得模样脆生生的喊他一句,爸爸,亦或者是父亲也好啊。
他们明明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啊,为何连听到这么一句称呼都成了奢侈。
顾倾城的眼眸微微一颤,父亲,吗?这两个字眼于她来说已然太过遥远,所以即便很想要答应他这个请求。这两个生疏的字还是生生的堵在了喉头,无论如何终究是无法发出声音来。
久久,双双注视着对方,顾倾城在顾启明的满眸期盼下缓缓划开了视线,摇一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顾启明似受到了什么沉重打击一般,他无所支撑的后退一步,顾雨泽忙随之倒退一步扶住他。触及顾启明冰凉的身体,他心下一抽,继而很是不满的睨着呆然在原地的顾倾城,“顾倾城,你这还像话吗?他是我们的父亲啊!喊一句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顾倾城的眼眸霎时变得阴郁不堪,她的红唇微微挑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是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呢。但是真是抱歉,时隔多年,我当真是说不出口。"
转身扫一眼外头的天色,继而头也不回的道:“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上班,你们早些休息吧。”
晚安,父亲。
紧一紧身上的包包,便抬脚走了出去。
“倾城……”顾启明低吟着顾倾城的名字,最终只是掩面叹息。他果真是罪孽深重啊,对她,他怕是再没有机会偿还了吧。
“翰,来接我吧,我好了。”拨通柳宗翰的号码,只一分钟的时间,一辆纯黑的车子便悄然在她跟前停下,柳宗翰下车开拥她入怀,“还好吗?”
“恩,没事。”顾倾城将自己的脸孔深深的埋进他温热的胸膛,蹭了又蹭,“真是奇怪啊,总预感着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今天,大家竟相处得格外的和、谐呢。”
“没事就好。”柳宗翰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宽慰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着?”
顾倾城吸吸鼻子,她摇一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好奇怪啊,我就是特别特别的想哭,怎么办……”她本不该这样脆弱的啊,更何况今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因为你是有血有泪有感情的,所以偶尔矫情的感伤一次也很正常。”柳宗翰送她去了车内,这才启动车子,微微一笑,“我们回家吧。”
“恩,好。”顾倾城仰头看着车顶,不敢让眼泪砸下来。柳宗翰见着心下一动,温热的手继而抚上她微凉的脸孔,轻声道:“哭出来吧,没关系。”你的什么模样我都会好好看着,都会好好的印在心尖最重要的位置。
“翰……”顾倾城眉头微蹙,眼眶中隐隐有热浪汹涌,她慌忙别开脸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眼泪汹涌。
哭吧哭吧,哭完了后就不会再继续这样留恋着眼泪吧。明天还是请继续坚强下去。
红枫酒店。
惶惶然便醒了过来,宋佳怡徐徐睁开双眸,她爬起身来,扫一眼手机屏幕。清晨四点十一分。
还这么早啊,她有些烦躁的揉一揉满头乱糟糟的头发,继而无奈的耸耸肩,“果然,我或许有认床的毛病吧。”
起身行至窗前“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她凝着窗外才蒙蒙亮的天色,叹息一声,她可还真是比太阳公公还要勤奋一些呢。
再睡一会儿吧,即便睡不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也是好的。
重新将自己抛在身后的大床上,她随手拣了一旁的抱枕压在脸上,长吁一口气,继而似又想起什么,腾然而起,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前天辛哲给自己发的短信,是一串号码。
或许,辛哲根本没有发信息给她的必要,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几年前,七七也是这个号码,根本就没有换过。只是偶然在某些时刻,忽而便想起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联系她同她解释解释,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吧。只是,在那个时候,记忆却是选择性的让她将这号码给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的骨子里还是一个绝情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