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无精打采地说着。
“什么?朕……真是胡闹,这不是胡闹吗,派你来找皇上!”李隆基简直无法接受,太荒谬了,惠妃她到底想做什么?
李白打趣到,“呵,真是笑话,玉环妹子,你认识皇上吗?”他偷偷地瞟了李隆基一眼,看到他不自然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两个强悍的男人遇见,不是英雄惜英雄,就是拼个两败俱伤。
杨玉环撅着嘴,借着两杯酒劲,“认识……认识个屁呀!”一不小心蹦出一个很不文明礼貌的词汇,急忙又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羞涩。
“诶,你这么温柔的女孩家,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粗鲁的话来!”李隆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贤良淑德的杨玉环,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够成为自己的妃子,他有些困惑,迷失在自己心里。
“小隆兄,你是不知道啊,我的心里憋着多少委屈呢,好不容易遇到两位兄长,我要把积压在心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要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李大哥,惠妃娘娘给了我一张皇上的画像,从那画像上根本就辨认不出什么模样,我才不相信皇上有那么丑呢。”她皱着鼻子,在心里咒骂着武惠妃。
李隆基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关心寿王府的画匠把自己画成了什么样子,“那画像呢?”杨玉环竟然说自己很丑,不会吧?他顶多就是年纪稍稍大了那么一点,但是,依旧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呀。
“被我扔了,我跟你们说,要是论画画呀,这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寿王爷。”杨玉环一脸的不在意,唐明皇的画像怎么能敌得过李白的一纸真迹呢?她才没必要辛辛苦苦去保存,正常情况下,自己的后半生都要看着那个老男人的脸色度过了。
李白看到李隆基很不自在的表情,雪上加霜,“玉环妹子,看来还是很满意自己的相公啊。”他当初之所以无奈地与杨玉环相忘于江湖,是因为她进了宫,恐他们在也不能相见,如果早知道她会嫁给寿王,自己说什么也会拼劲全力的。
杨玉环白了李白一眼,“李大哥,我说的是实话,寿王爷的优点也就是画画了,他这个人太软弱,对他母后大气都不敢出,连累我也跟着受气。”满杯酒一饮而尽,似乎吞下的是满肚子怨气。
“玉环,我跟你说,你不用害怕她,我会……”李隆基赶紧表态,也好让杨玉环放心,自己会为她做主的,可是,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你能怎样?”杨玉环甚为轻蔑,“就算你是个官又如何,你最大也不过是梨园总管,能斗得过武惠妃吗|听说当今太子殿下都得忌惮几分呢。”她很认真地看着李隆基,“你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想要为我打抱不平哦,那样会连累你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真的无能为力。”虽然杨玉环原本是个谦虚的人,可这次说得却是事实。
“诶,玉环妹子,此言差矣,海水不可斗量,人自然不可貌相。咱们不说那些陈年旧事了,来喝酒,我们今天不醉不归。”李白害怕杨玉环一不留心会说出什么冒犯皇上的话来,伴君如伴虎,要真惹怒了唐明皇,他也未必会在乎美人如何。
“好!”杨玉环刚刚青春期,最讨厌唠叨,自己当然不会碎碎念。“来,高大哥,你也喝呀,别总是不说话!”酒至半酣,杨玉环拍着高力士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咳,这皇帝陛下的大寿,咱们也跟着沾沾光。”李白举杯,虽然他看出高力士就是当朝第一大太监,但还是不喜欢看到杨玉环与他亲昵。有时候有些感情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杨玉环却来劲了,“李大哥,你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们沾到什么光了?虽然当今皇帝陛下是为百姓做了不少事,现在百姓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可是,这样大肆铺张,劳民伤财,可就不对了吧,说句不好听的,他一个人过生日,凭什么让普天同庆呢,要是庆祝的话,也应该由皇上来宴请!”
“咳咳——”李白被酒呛到了,杨玉环的胆子实在是越来越大了,他都不敢明说的话,她却说得肆无忌惮,“玉环妹子,酒喝多了不是,我们可是在皇帝脚下,有些话说不得,说不得。”他一边钦佩杨玉环的勇气,一边为杨玉环担忧着。
李隆基自然免不了要为自己辩驳,“玉环,我觉得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百姓是皇上的百姓,皇上就如同这些百姓们的父亲,父亲的寿辰,怎么能少了儿孙的庆祝呢?”自古以来,皇帝都是这样过来的,怎样轮到自己,就浑身是错?
“小隆兄,你不要总是帮着皇上说话吗,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我这么跟你说吧,不就是过个生日吗,有什么了不起,远不如多杀几个贪官,多打几场胜仗来得痛快。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大唐现在国泰民安,战事也难免会让大唐生灵涂炭,但是,我们最起码要保证兵强马壮,不怕四方来袭吧!”杨玉环醉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已,她只怕自己会遭报应,为什么自己的观点越来越趋向伍若风了?
“玉环呐,你是女儿家,不要总把打打杀杀挂到嘴边嘛。”李隆基的心情十分不爽,什么意思,看不起大唐的兵马吗?他甚至希望现在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国来挑战大唐的权威,让杨玉环不再有偏见,突然有种烽火戏诸侯的感觉,李隆基欲言又止。
“停——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我们今天主要是喝酒,来多喝酒,少说话。”似乎今天的李白就是扮演一种调停的角色,他有些不耐烦了。
杨玉环却假装胆怯地说,“等等,李大哥,我还要说最后一句,也不知道皇上跑到哪里潇洒去了!”她嘟着嘴,很是不满。
他们来到小溪边,凉风习习,景色尚好,“好,好,就在这里吧。”李隆基习惯性地发号施令,拿出自己的玉箫,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
杨玉环却一点也不给他留情面,“好什么好啊,小隆兄,这里太吵了,人还多,根本就不适合我们吹笛吟诗的。”她嘟着嘴,朝前面的方向指了指,那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了些,但是,环境却是一流的,正应情应景,“我看哪里不做诶!”
“我觉得也是啊,玉环妹子,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要说这舞文弄诗的,也就属咱们三人能合得来,再说观众太多,会影响咱们正常发挥的。”李白故意和李隆基唱反调,其实地点选在哪里,他根本就是不在乎的,曾经荒郊野岭,世俗烟花,市井小巷,他哪里没有吟过诗,全赖兴致而已。
“好啊,我们过去吧。”李隆基的顺从让大家出乎意料,难以接受的是高力士,要知道皇上可是金口玉言,谁敢忤逆皇上的意思,简直就是大胆包天,谁敢对皇上说一个“不”字,直接就可以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杨玉环搭着李隆基的肩膀,“小隆兄,你今天要吹什么曲子啊,我出门着急都没来得及带琵琶。”她有时候会怀疑杨芙蓉的琵琶是有灵性的,因为,她在第一次弹那首胭脂泪之前,还从没亲手碰过琵琶,曲调的事更是有些一窍不通,她不得不惊讶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与天赋有关的东西。
“没关系的,那你们就听听我的新曲。”李隆基越发地大度起来,挥舞一下自己的玉箫,便开始吹奏开来。王者终究是王者,总是那样高深莫测的,他的想法是随时变化着的,而且不着边际,让人摸不到规律。
杨玉环和李白洗耳恭听,优美的旋律快乐地跳动着。小隆兄不愧为大唐梨园的总管,他的天赋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只是,杨玉环越听越觉得这曲调熟悉,似乎是遥遥的听过,如今听得更真切一些,旋律更美了。
这不是每日隔墙传来的笛声吗?寿王说这是皇上吹奏的,可是这李隆的曲调和皇上的近乎一致,难倒二者本为一人?不会的,他若真是皇上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胡乱评说皇宫之事,他倒是是谁?
曲终人未散,四人仍在回味刚才的曲子。杨玉环不禁想起了李煜的那首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这就是李隆基所要表达的意蕴,可是,她不能说,因为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作。
“玉环,你怎么不高兴了,我吹的曲子不好听吗?”回归到青春萌动之时的李隆基异常敏感,一眼便看出了杨玉环的忧伤,虽然杨玉环忧伤的样子美得别有一番滋味,可是,李隆基希望自己能够驱散她眉宇间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