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茵瞪大了眼，看着夏至问道：“梁家大老爷真的买瘦马了？”

“嗯，买了。”夏至点头说道：“不但买了，而且一次性买了十个！”

顾文茵顿时目瞪口呆，好半响憋了一句，“他也不怕得了马上风！”

夏至“噗嗤”一声笑了，“他买这瘦马，又不是自己享用，怎么可能马上风！”

“那是……”

“送人的。”夏至淡淡的说道：“至于送谁的，他却不肯说。只是买瘦马的银子记在了公中的帐上，以前我公公婆婆是觉得，其它几房不闹，他们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可现在……”

现在，大老爷要从他们儿子媳妇的嘴里抢肉吃，他们自然不能答应！所以，就把这事给抖出来了！

“然后，就吵起来了？”顾文茵问道。

夏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们没有按他们想的那样，把股份交出来不说，公公和婆婆还去长房大闹了一场，他们自然不能同意。这几天正想着法的威逼利诱，要族老们同意把我公公他们除族呢！”

顾文茵闻言，免不得长叹了口气，“是我们害了你们。”

“你这是什么话？”夏至不赞成的说道：“我和六郎感激你和王爷还来不及，怎么就说得是你们害了我？”话落，又道：“我来，是和你说一声，房子我们已经找好了，这几天就能搬出来，过几日六郎就能正式去商行里当差了！”

顾文茵却是眉头蹙得紧紧的看了夏至，问道：“那万一梁家真把你们这一房除族，怎么办？”

“那还正好了，省得我们一天到晚对着这群恶心的东西。”夏至咬牙道：“这种不分里外便明抢暗夺的亲戚，要他们有什么用？等着被他们拆吃入骨吗？”

顾文茵默然。

确实这样的亲戚，有不如没有，但这是个宗族为大的社会，真要被梁家大老爷说服族老人除族了，肯定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话是这样说。”顾文茵看了夏至，轻声劝道：“但到底这名声不好听，还是想想办法吧。”

夏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走到这一步，我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可长房仗势欺人，他又是族长，我们真的是……”

长长叹了口气，夏至脸上满满的悲苦之色。

“也不用这样悲观。”顾文茵轻声道：“大老爷是族长，可到底族里还有族老，族老们不发话，他也不能一个人做这样的决定。”

“可族老们都听他的啊。”夏至说道。

“不全都如此的，以前或许大家都听他的，但以后……”顾文茵笑了笑，对夏至说道：“你们备些东西，到梁家各房老太爷跟前坐坐，哭一哭，示示弱，就说你们不想出族。”

“当然，也不能一味的示弱，软的来，硬的也要来。都是生意人，谁心里还没把称啊！你把你家六爷在商行入了股，还有当管事的事情透露出去，这出族的事，还真就不一定能如了梁大老爷的愿。”

夏至瞪大眼看了顾文茵，问道：“文茵，这事能往外说？”

“怎么就不能往外说了？”顾文茵看了夏至，原本有些事是不想说的，但既然夏至付出这样的代价，她总该让人吃颗定心丸才是。于是又补充说道：“你也别太担心，真要出了族也没什么好怕的。王爷所谋并不只是区区一间商行！”

夏至瞳孔骤然一缩，她先是僵了僵，然后便试探着问道，“文茵，王爷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具体的我现在不好和你细说，但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们夫妻俩吃亏。”顾文茵说道。

夏至笑了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行，我知道了，我回头和六郎去梁家另外几房走走。出不出族另说，可这走一遭，把事情做在前头，日后真要我们跟着王爷发达了，看他们还有没有脸来找我们！”

“是这么个意思。”顾文茵说道：“是个什么结果，先不去管它。但，不能这天底下好处都让他们给占了。就算是结果真不如人意，能恶心恶心你们家大老爷，也挺好的。”

夏至听了，当即笑出了声。

“文茵，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蔫坏蔫坏的。我啊，就喜欢你这种，我吃亏了，你也别想占着好的性子。”

“哎！”顾文茵看了夏至，“你这说的是我吗？我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夏至起身，上前搂了顾文茵的肩，敛了脸上的笑，轻声道：“文茵，你很好，真的，你一直都很好。”

顾文茵笑了笑，“我不好，但我也不坏。”

“不，你是真的很好。”夏至握住顾文茵的手，“从前的时候，我总想不明白，明明我和你也不熟，可为什么，偏偏就喜欢和你一起玩。是后来，我才慢慢想明白的。”

“想明白了什么？”顾文茵好笑的问道。

“想明白了，我，小满，喜宝，长生，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是因为，你从不畏惧艰辛，不管什么样的境地，都能保持一颗乐观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相信自己，坚信自己的目标，敢于承受常人承受不了的磨难和挫折……”

顾文茵哈哈笑着摆手打断夏至的话，“快别说了，你这样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行了，不说了，我也该走了。”末了，夏至不忘嘟囔着补了一句，“哎，这种拍马屁的话，还真不是谁都能说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落，还要撩了袖子给顾文茵看，被顾文茵“啪”的一下打落了，佯装生气的瞪了她说道：“罗夏至，你可够了啊！”

夏至哈哈笑着，俩人携了手往外走。

垂花门外，本已经坐上马车的夏至，突然探了身子对着站在廊檐下目送她的顾文茵，大声说道：“文茵，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文茵还没回过神，她已经放下帘子，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燕歌笑了说道：“这梁六奶奶，真是个趣人。”

顾文茵蓦然想起，小时候扒着院子围墙探了脑袋给她各种小道消息的夏至，眼睛一弯，笑了说道：“她从小就是个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