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使得涂展牛彻底的冷了脸。

稍倾，他掀了袍摆在香凤右下手的位置大摇大摆的坐下，完了，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了香凤，问道：“怎么，茶也不上一盅？你可是翰林的夫人，这点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香凤看着涂展牛淡淡道：“说吧，你来干什么。”

涂展牛垂了眼睑，稍倾，哂笑一声，“也罢，你就算是请我喝茶，我也不敢喝，万一你在茶里下毒呢？”

香凤没有接涂展牛的话，而是不耐烦的说道：“你如果不想说，那就走吧。我事情多着，没时间和你在这瞎扯。”

话落，当真起身便要离开。

“站住！”涂展牛猛的站了起来，沉了眉眼看着香凤，问道：“罗香凤，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香凤瞪大眼，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涂展牛，问道：“在你对我做出好样卑鄙无耻的事，在你和沈重狼狈为奸，几次三番陷害我，陷害文茵姐后，你竟然还能问出这样可笑的话？我可真是……”

香凤一脸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涂展牛的心。

他攥紧了双手看着香凤，“我卑鄙无耻？罗香凤，这话谁都说得，唯独你说不得！你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计较你名声尽失，愿意娶你为妻，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到是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

话到最后，几乎都是用吼的。

门外的何伯不由得担心朝屋内看了过来，想着，万一涂展牛动手，他拼着这把老骨头散架也得冲进来把夫人护住才是。

香凤看着因为愤怒而面目狰狞扭曲的涂展牛，无奈的问道：“你愿意娶，我就一定要嫁吗？这是谁家的王法？”

“我有什么不好？我哪点比不上那个高继仁？”涂展牛怒声吼道。

不待香凤开口，他又继续喊道：“你看不起我，顾文茵也看不起我，她能帮着罗喜宝取个再樵的一一，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为什么？明明你哥哥已经是三品的总兵了，只要她愿意像帮喜宝一样的帮我，我就能……”

“你到底明不明白！”香凤厉声打断涂展牛的话，“我不愿嫁给你，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文茵姐替你问过我，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了，她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你，为什么你就不肯放手？这天下的姑娘那么多，为什么你就非得和我过不去？”

“我喜欢你啊！我那么那么那么的喜欢你！我恨不得把命都给你……”涂展牛看着香凤，看着这个自己用尽力气喜欢的女人，突然的就红了眼眶，“香凤，为什么，为什么至始至终，你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如果你当初但凡愿意多看我一眼，事情都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记住，是你害了顾文茵，不，你不但害了顾文茵，你还害了所有和她有关的人……”

香凤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涂展牛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香凤，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经久不歇，直至香凤脸色越来越白，涂展牛才慢慢的停了下来，目光似淬毒般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说呢？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香凤拧了眉头，垂在袖笼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看着涂展牛，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涂展牛笑了，他转身撩了袍摆，重新坐回了椅子里，对恨得牙齿战战作响的香凤说道：“不急，来，坐下，我们慢慢说。”

阳州城。

司牧云到底没能离开按他和穆东明商量好的那样，去京城接顾文茵回来，只因为九全岛被海匪围了，他得第一时间赶去九全岛。而当日阳州城内的仓库失火时，更要命的是，宝仔不见了。

宝仔的身份，只有穆东明，顾文茵和司牧云知道，穆东明得到消息时，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这一系列的事情显而易见都是冲着他和顾文茵来的，沈重要拿孩子威胁他，不是首当其冲想到的是蔸蔸吗？毕竟蔸蔸是他们的长子啊！还有，哪怕不是蔸蔸，顾玉锵和顾璆鸣，又或者是穆小五，穆小六哪个不比宝仔更恰当？

穆东明想不明白，尚小云也想不明白。

他怔怔看着昏睡过去，被黑衣人抱在怀里的宝仔，费力的咽了咽干干的喉咙，问道：“你说他是我的儿子？”

“怎么，你不相信？”黑衣人挑了眉梢，将宝仔转了过来，抬起它巴掌大的小脸，对尚小云说道：“除了这双眼睛不像你，他哪里不像你？”

“不是……”

尚小云摇头，他这会儿脑子乱得跟被猫抓了的线团一样，别说思考，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可电光火石间，他却突然想起，之前穆东明说要让宝仔认他做干爹的事，还有穆东明总是有意无意的让宝仔多和自己接触。难道说，宝仔真的是他的儿子？是他……

“不用想了，这就是你和个旧港那个洋表子的儿子。”黑衣人打断尚小云的思绪，冷冷说道。

尚小云蓦然抬头看向黑衣人，“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黑衣人阴冷的眸子里绽起抹浅浅的笑意，“想要你儿子活命，拿穆东明的项上人头来换。”

尚小云几乎想都没想，便说道：“你亡想，这不可能！”

“不可能？”

黑衣人挑了眉梢，下一刻，突然将手里的宝仔用力的扔在地上，原本被迷昏的宝仔受痛之下，醒了过来。还没等他睁开眼，黑衣人突然一脚踩在了宝仔的头上，一边加重力道辗压，一边看着尚小云。

宝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拼命的抱住黑衣人的脚，“痛，好痛，放开我！呜……你是坏蛋，你说带我去找我娘……”

尚小云看得心如刀割，先不说宝仔是不是他的儿子，哪怕不是，相处这么久，他们也已经像亲人一样了。这会儿，黑衣人每一下的辗压都似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血淋淋的叫他透不过气来。

“停下，你快停下！”尚小云急声喊道。

黑衣人确实也停下了，只是，脚却没有抬起，而是看着尚小云问道：“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