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
慑人心魄的鲜艳,明红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只需一眼,万种风情尽生。
“公主,您紧张吗?”沧水不自觉的握紧自己的拳头,这就到庆明国的国土了啊。她们都不在文昌国了,哪怕她在文昌国的时候只是最普通的宫女,还经常受欺负。
但是那毕竟是她的母国,是出生就开始生活的地方,直到现在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了,早就有很深的感情。
“为什么要紧张?”文锦禾不以为然,“无非就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而已慢慢习惯就好了。”再糟糕还能比得上她上辈子的经历吗?
那样的绝望卑微,最终换来的还不是被戏弄被抛弃。这一世,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她便不顾一切,只为复仇而来。
沧水还是女儿家有些敏感的时候,她和文锦禾一起长大,对文锦禾很多的小动作都非常敏感。这会儿文锦禾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神情已经开始变的冷淡。
“公主?您怎么了?”沧水觉得,自从公主上次在围猎场摔下马被徐公子救回来后,性格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公主都是很温柔很和婉的,只是,这样子的缺点就是很多别的公主都敢来欺负她。因为公主不受宠,连一些宫女太监也敢来说长道短的,让人讨厌。
不过,公主现在的改变,至少沧水觉得应该是好事。就像那个可恶的九公主,就那样害死了奶娘,还是公主想到了法子让她被祖宗家法惩罚了。
不然,奶娘得有多委屈?沧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公主,只怕在公主心里,奶娘就和娘亲是一样的吧。这些天公主都太平静了,沧水真的怕公主一直把情绪憋在心里,哪一天会爆发出来。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无论如何,总是要向前看的。”文锦禾捏着手里的一把美人扇,乃是出自江苏杭州最好的丝绸制造局。
一年能拿到的最好的扇面也不过百来把,其中会进贡二十把进宫中。一向都是宫中得宠的妃嫔和公主下能有的。文锦禾因为这次和亲庆明国规格极高,才会有资格拿到这样的一把扇面。
“公主,您不要这样……”沧水觉得很难受,公主这样的倾城之姿,本该是受到万千宠爱的,却连成亲这样的事情都一点不能做主。更是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无事,沧水,日后都机灵一点,庆明国不是我们所熟悉的地方,一举一动,都要格外留意才是。”文锦禾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精致的扇面。浅紫色的花纹映着洁白如玉的手指,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为了节省时间加快路程,方便在吉时之前赶回庆明国举行大婚典礼。这一次,文锦禾一行选择了乘坐马车。
由两匹四肢健壮的枣红马拉着,马儿的皮毛油光发亮,一看就是日行千里的好马。为了不让有些颠簸的路段影响到文锦禾。
使臣特意安排人在马车的四个车轱辘都包裹上了厚厚的棉布,文锦禾这会儿坐在马车里。都感觉不到路途有多难受,最多无聊的时候看看医书,看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公主,您放心,沧水一定会很听话的,不管您说什么,沧水都会听的。”文锦禾轻勾起唇角,冷漠的俏颜因为这一笑而增添夺目的光彩,似明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沧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公主,旅途劳顿,公主身边又不太好,此番和她说话,已经是极为费神了吧。
宽阔的马车里,此是一片静谧,只有文锦禾偶尔翻动书卷的声音,打破这安静的地方。行到一处,马车缓缓停下。
“沧水,去看看到哪儿了,什么情况。”文锦禾头也不抬,剔透的一双眼睛紧紧锁在手中的书卷上,这也是师傅留给她的医书之一,是一本毒经。
临行前,文锦禾亲自动手把师傅留给她的所有医书和药材药理全都仔细收拾好放在随身的一个大箱子里,除了她自己和沧水,别人都没有资格碰。
沧水轻轻的掀开马车上的绯红色珠帘,是一串串华贵的红宝石,仅仅靠着这串珠帘,就能看出马车里的人物非富即贵。
沧水今日穿着一阵鹅黄色的翠烟衫子,头上梳着小巧的双燕髻,只是攒了两朵小小的桃红色珠花,并着一根纯银的簪子,清雅又不失可爱。
这是文锦禾专门给沧水选的衣服,用文锦禾的话来说,衣着打扮要自矜身份。不能向以往那般那么粗陋,会让人看笑话。
轻巧的跳下马车,现在沧水也能做到行走时裙摆的摆动如流云般雅致,已经是严苛宫规的严格执行者。
“使臣大人!”沧水一路前行,也没有四处打量,一直都规规矩矩的走着。使臣已经从骏马上下来,冲沧水一抱拳,“沧水姑娘有何要事?”
“大人,公主吩咐奴婢来问问,这是到了何处地界,为何马车停下来了?”沧水左右手交叠放于右侧腰腹之下,蹲下身子恭敬的行礼。
“这会儿已经到了豫州了,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要早早出发的,还请沧水姑娘带人照顾好十公主,明日午时就要在碧霄宫和王爷在陛下和太后主持之下行礼。”
沧水连连点头,今日一定要劝公主早些歇息才是。她虽说还没经历过嫁人这样的大事,但是听公主说过,凤冠特别沉。
还有喜服也是,公主身子有些虚弱,一定要早早休息养好精神才行。“大人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公主的。”沧水郑重的答应,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