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的话让众人不停的用力点头,田春生的脸色可是阴沉似水。
他知道,就算是流民中没有地痞恶霸,等到住进百姓家里的时候,就会有了。
只要他今天敢开这个口,让流民住进百姓家里,那么,转天,就能闹出来伤人的事情。
那些流民必然会被文庆府的所有百姓抵制,最后的结果,肯定比如今还要凄惨。
“贾老的意思呢?”田春生沉声问道。
贾老捋了捋胡须,摇头说道:“知府大人误会了,这并非老夫所愿,而是民意如此。”
田春生目光沉沉的扫过众人,百姓们心里有着一瞬间的瑟缩,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全都情绪激动的叫了起来:“不留流民!”
“赶出去!”
“赶出去!”
这一声比一声激动,情绪高亢的,都要压制不住了。
“大家不要吵,知府大人一定会妥善安置那些流民的,肯定不会影响到大家!”彭元洲高声的喊着。
只可惜,他的话那些百姓不听,还在继续叫着。
彭元洲只能是焦急无奈的转头,看向了贾老,满脸愁苦的拜托道:“贾老,还是您来吧。”
贾老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看彭元洲这个态度,才是对的。
田春生跟那个臭丫头,根本连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
“大家静一静。”贾老一开口,伸手示意安静,众人果然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等到没人高喊了,贾老这才转头问着田春生:“知府大人,你也看到了。若是违背百姓心愿,这文庆府可是要大乱的。”
田春生目光沉沉的盯着贾老,问道:“贾老的意思是把这些流民赶走?”
贾老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知府大人,误会了,老夫可没有这个意思。”
“老夫刚才也说过了,这些百姓变为流民并非他们所愿,乃是遭受了天灾人祸,遭遇甚是可怜。”
“只是,文庆府的百姓也是无辜,不该承受不属于他们的磨难。”
田春生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贾老这就是要两头堵,把这样一个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塞给他。
“贾老的意思是本府应该把这些流民在不影响文庆府百姓的情况下,全都妥善安置了?”田春生冷笑质问道。
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
“大人有此仁心,真是文庆府百姓之福,流民之福,老夫替他们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贾老真的是太会顺杆爬了,直接就将这件事情给敲死,断了田春生的后路。
有了贾老带头,那些百姓们齐刷刷的跪倒,高声叫着知府大恩大德。
田春生被气得浑身发抖,彭元洲在一旁眼底那幸灾乐祸的笑意真的是想藏都藏不住了。
田春生还真的以为就没人治得了他了?
真是可笑至极!
区区一个没有根基的家伙,以为他坐在了知府的位置上,就真的是文庆府的知府,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个文庆府可不是他田春生可以做主的!
“你们的意思就是说,文庆府的百姓都是冷血的,宁可看着同为大溍的同胞冻死饿死,也不肯出手帮忙喽?”陆云溪脆生生的童音,打断了现场凝重的安静。
贾老跟彭元洲同时皱眉,她不说话,没人把她当哑巴!
“你能保证流民不会闹事?若是他们有一个人闹事了,所有后果你都来承担吗?”彭元洲冷声呵斥道。
“不错。我们文庆府不是见死不救的。只是,我们更担心里面有恶人混入。若是真的出事了,损失的银子你肯赔,出了人命,你也肯偿命的话,那么,我想文庆府的百姓会肯收留他们。”贾老目光阴沉,好像是那躲在暗处的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陆云溪。
“毕竟,你都用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来担保了。”
“诶,你这人说话真是没有道理。”陆云溪不高兴的瞅着贾老,“白活这么大岁数了。我干什么要用家人的性命担保这个?”
贾老冷笑一声:“你都不肯做的话,为何还要如此的胁迫文庆府的百姓?”
“我的意思是说,见到这么多流民,他们就不肯拿出一点儿有用的东西来,帮帮这些流民吗?粮食,被子,厚衣服……什么都好,都没有吗?”
陆云溪说着,目光在那些感激完田春生大恩大德之后,起身的“百姓”身上扫过:“若是真的自己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我也就不说这话了。”
“可是,看看各位的气色,个个都是红光满面,不像是受冻挨饿的。就你们这样的条件,还都不能出一把力?”
陆云溪嗤笑道:“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代表文庆府所有百姓的。我看啊,你们还是不要给文庆府那些热心的百姓抹黑了!”
陆云溪这挤兑的话,让贾老脸色分外的难看,毕竟,他可是德高望重,宅心仁厚的。
“他们自然是肯捐一些东西的,但是,让那些流民住在文庆府是不可能。”贾老为了自己的名声退了一步,“大家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贾老说的对!”
“我们可以捐东西!”
“家绝对不让出来!”
这些人吵吵嚷嚷的表达他们的意愿,彭元洲看着脸色难看的田春生,幸灾乐祸的暗笑着,他倒要看看田春生怎么办?
这么多的流民,去哪里安置。
但凡一个安置不好,别说是田春生脑袋上的乌纱帽了,就是那乌纱帽下面的脑袋,说不定都要搬个家!
“捐东西,你们拿出来呀!别光嘴上说!”陆云溪气呼呼的怼着,“想把人给赶走,还一毛不拔,又不想承认自己自私冷血,你们倒是捐东西呀!”
彭元洲一眼就看穿了陆云溪的小把戏,这是想挤兑他们,只可惜,没那么容易!
今天田春生跟她谁都躲不过去!
“我捐!”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了一嗓子,往前就走。
走到了前面之后,他手一伸,里面正是二两碎银:“我捐这些可不少了吧?我们文庆府的人才不是冷血的,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爹娘孩子!”
“大人,我们捐了之后,这些流民就靠大人安置了。他们若是安置有什么问题,跟我们文庆府的百姓可没关系。我们没逼他们去死!”
这人说话可是咄咄逼人,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田春生的身上,就是要逼死田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