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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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傅容月和展长贤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展叔笑道:“都说了你们记不得,还真一点都想不起吗?他叫朱骁,长得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当时住在容月家隔壁的院子,你苏婶婶没事还会给他炖点汤。他是外地来的,他爹是一个粗人,平日里都不在家,就请你苏婶婶帮忙照看。容月那会儿还小呢,才六岁吧,总跟在苏婶婶的屁.股后面去看人家,大牛也是,一下学就去找容月,两兄妹手牵手陪人家玩了好几个月,有一回你们还悄悄带他出去过,急得你苏婶婶漫山遍野的找,找到了以后好一顿打,谁都拉不住……”

说到这里,展叔笑得更开心了几分,孩子们小时候的调皮事,在大人看来都十分值得珍惜。

展婶也被展叔勾起了回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事儿我也记得呢,当时你苏婶婶是难得生那么大的气,揪着容月往死里打,把我们都吓坏了。大牛吓得哭着跑回来拉我们去劝架,那孩子也跪在地上求情,才算过了。”

“不过这之后不久,他们就搬走了。”展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当初来咱们凤溪村的时候病得是真重,一开始连床都下不来,嘴.巴上白生生的,半点血气都没有。可怜啊,小小年纪就遭那么多的罪!”

傅容月静静的听着,脑中一片空白,在展叔展婶的回忆中,脑袋里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青绿色的小衫子,每天乖乖的在床上或坐或躺,总是对着当年她认为无趣的书本在读,一看就是一整天。但那个人的五官是什么样,性情是什么样,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再往细里去探寻,脑袋就是一阵抽痛,仿佛是一段不好的回忆,决不能随意想起。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展叔叹了口气,展婶的面色反而有些异样,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神鬼鬼的道:“倒不是因为容月搬走的,我又一次听苏婶婶无意中提起,说那个孩子和他爹遇到了麻烦,必须得离开凤溪村。他们走后容月不是病得差点进了鬼门关吗?”

“这事我记得,娘还带着我去给容月求过平安符!”展长贤插嘴。

展婶点头:“是啊,就是那次。我去给容月求平安符是苏婶婶拜托我去的,容月其实不是病了,是受了重伤,你苏婶婶想给容月求个平安,保佑她得脱大难。”

“重伤?”傅容月一惊,记忆中她最大的伤怕就是苏绾临去前,她上山为苏绾摘蘑菇摔得那一次了,从前竟还受过伤?

展叔仔细的想了一会儿,也点头:“是啊,当时还是我请的郎中,给容月包扎的伤口。”

“怎么回事?”傅容月对这一段更是空白,心中直觉这恐怕就是关键,坐直了身体追问。

展婶叹气:“还不是那个孩子和他爹带来的祸患!当时他们借住在你们隔壁,有一天,那孩子爹出去了,你苏婶婶来找我拿鞋样,我怕她绣不好,随着她回来帮忙,一进门就没看到容月,找到隔壁院子,那隔壁院落一片混乱,容月背上插着一把刀,倒在屋子的床前,那孩子护着容月,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凳子挡在身前,眼睛红红的瞪着,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当时我们都吓坏了,赶忙将你爹找回来,你爹才去请的郎中。怕村子里的人担心,对外就说是容月病了,不让你们来看她。”

“后来呢?”傅容月听得悬心。

展婶摇摇头:“后来?后来他们就搬走了,事情是怎样的,你娘也没说,我不知道。老头子,你知道吗?”

“苏家婶婶没说。”展叔也是摇头:“不过我猜啊,她应该是认识那孩子和他爹的,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们说走就走?走的时候,你苏婶婶还给那孩子绣了鞋子。”

傅容月闻言,内心越发难以安宁。

“那孩子的爹叫什么,爹,娘,你们还有印象吗?”展长贤追问。

展叔展婶面露为难之色:“我们哪记得那么多,在村里没京城那么多讲究,我们都是喊娃儿他爹,朱家大哥,没记得全名。”

这也是村里人的一种习惯,傅容月暗暗叹气,线索断了。

按照展叔展婶的说法,她也赞同苏绾是认识这个叫朱骁的男孩子和他父亲的。母亲是京城世家的女儿,认识京中的人并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母亲从小就视自己为性命,不可能在此人给自己带来灾难后安然放任他们离开。只有三种可能:第一,母亲惹不起朱骁身后的人;第二,母亲生怕事情闹大了,忠肃侯府的人会找上门来;第三,在母亲心中,朱骁也同样重要。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一点,此人必定同京城的王公贵族有关联,让母亲心存畏惧;又或者,母亲是在有意识的保护他。

如此说来,这个叫朱骁的必定是魏明铮无疑。

魏明铮是皇子,如果死在凤溪村,必定会引来朝中的深究,寿帝的血脉焉能轻易折损在那个小山村里?他若死了,凤溪村全部都要陪葬,母亲的保护也就显得顺理成章。再则,母亲同寿帝渊源颇深,又一向心软,不愿意看到他的血脉凋零在情理之中……

但知道了朱骁就是魏明铮又能如何?

这些都不能解释魏明铮那些含糊不清的态度和话语!

如果魏明铮只是为了感念母亲的救命和扶持之恩,那在自己入京时候的帮助就已经够了。除非,他做这些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母亲!

傅容月握着手,仍旧是想不起当年的事情,她完全忘记了朱骁这个人,忘记了关于那场重伤的一切,或许,这些才是关键……

看来,最终仍然只有魏明铮能解惑。

但要傅容月自己去找魏明铮问个明白,心中又没有这个胆气,思来想去,还是下定不了决心,不愿意去面对魏明铮清澈见底的双眼。“下次如果能见到他再去问个明白吧。”傅容月这样告诉自己,努力让自己专心下来,认真的去听展长贤和展叔展婶说话。一家人在商量着婚期该选什么日子,喜乐洋洋,终于渐渐将傅容月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凤溪村嫁姑娘娶媳妇一向奉承好日子,出门进门都得看着时辰来,比之皇家礼仪虽不严苛,但自有乐趣。

展叔和展婶一向信这些,在婚期的选择上十分谨慎,自己已经先找先生看过了,但生怕一个先生说的不准确,要特意多找几个人看看。原本还担忧梅琳没有家人,进门的时辰不好选,如今傅容月答应梅琳从陵王府出嫁,这进门的时辰就没有那么挑剔了,展叔和展婶放心了很多,一提起这事就喜笑颜开。

傅容月直说到日头都过去了,才收拾回府,提起梅琳的婚事,她心中不无感叹,想起其他几个随着梅琳一同来到自己身边的人,倒是悬心得很。

梅琳有了大牛哥,梅珊又有了姚远,绿萝等四人还没什么着落呢!

她笑了起来,倒是因此想起另外一件事。

“去清河坊。”傅容月笑着吩咐车夫。

在清河坊的后门停下,婢女见是她,悄无声息的引着傅容月进去了。方进后园,就听见里面怒火冲天的吼叫声:“乔凰宇,你给老娘站住!”

随即,一个白碗从她耳边擦过去。

傅容月吓了一大跳,赶忙避到墙角边,就见一条青色的人影快速的从自己身边晃过去了。傅容月一抬眼,绿绮叉着腰冲了过来,追着那青色的人影就跑。不过,在经过自己身边时,绿绮脚步一错,险险一个急刹脚,几乎一跟头栽在地上,她下巴几乎惊掉了:“王妃,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不能来?”傅容月笑了。

绿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是,哎呀,王妃,你先去坐着,等我收拾了乔凰宇再来回话。”

傅容月挥挥手,她便流行追月一样的去了。

傅容月回头问跟着她的婢女瓶儿:“他们又是怎么了?这追着打着的,倒是热闹得很!”

“还不是乔公子又在老虎头上拔毛了,我们小姐养了一只狗,取了个名字叫白虎。天天训着教导白虎以后是要派上大用场的。这好不容易教得有点样子了,乔公子天天拿肉骨头喂白虎,喂一根就喊一句白狗,搞得现在白虎以为自己的名字是叫白狗,小姐喊白虎就不搭理,乔公子喊一声白狗,它跑得比谁都快。王妃你评评理,咱们小姐能不生气吗?”瓶儿苦笑不得。

说话间,绿绮拎着乔凰宇的耳朵踏进了院子里。

乔凰宇叫苦连天,头歪向一边,苦着脸哭嚎着嘴硬:“你自己教导不好,怪我咯?白狗,上,咬她!”

“那小东西,它敢!”绿绮一瞪眼,闻讯而来的白虎吓得掉头就跑,绿绮更见得意:“我看现在谁敢救你!谁能救你!”

“王妃救我!”绿绮话音刚落,乔凰宇就向傅容月求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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